银惜刚从绛颜阁回去,清妃就和墨妃一起来看她了。
清妃提了一个食盒,她也不见外,放到银惜面前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碗雪白的花生酪。
“你最爱吃的花生酪。”她端起来,递给银惜,“这两天忙坏了吧?好好歇一会儿,说会儿话吧。”
银惜接过,笑道:“难为你还想着我。”
“我可是一直都想着你的,担心你忙,怕给你添乱,这才没来找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清妃一挑眉,道。
“是吗?那我可真是太感动了。”银惜笑着喝了一口花生酪。
还是她喜欢的口味。
银惜喝了几口,就放下了碗,说:“对了,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清妃眨了眨眼,“你说。”
“清秋阁你虽住惯了,但到底偏远了些,我想着,给你搬个宫室住。你想住哪里?”
清妃想了想,道:“梅棠宫吧,离凤仪宫近,而且,我也想试试,历来宠妃住的宫室有什么不同。”
银惜微笑着点头:“好,那就梅棠宫。”
清妃又笑眯眯地与她和墨妃说了些话,气氛融洽。
待她们要回去的时候,银惜突然出声:“墨妃妹妹再留下陪本宫说说话吧。”
墨妃一怔,显然有些诧异,素日里皇后都是和清妃最要好,今天怎么留下她了?
清妃也是疑惑不解,但她没多问,只是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清妃走了,墨妃便又在银惜面前不远处坐下。
银惜道:“都下去吧。”
墨妃看了看听命出去的宫人们,心中有些疑惑,待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便开口问道:“娘娘有什么事和臣妾说?”
“你在宫里,过的好吗?”
墨妃听到这个好似莫名其妙的问题,愣了许久。
“应该……还算可以。”
“每天困在一处小小的宫殿,一睁眼就知道这一天会发生什么,没什么人可以和自己说话,只能与书籍为伴,这样的日子过上一辈子,真的快乐吗?”
墨妃像是突然被戳中心中的痛处,她脸上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寂寥。
她快乐吗?她自然不快乐。
她想过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呢?或许有一个敬爱她的丈夫,一个听话的孩子,一群朋友,生活富足,偶尔聚在一起吟诗作赋。
若是没有进宫,还有可能实现,可她现在是嫔妃,这样的日子,自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孤寂地过一辈子。
墨妃轻声说:“我快不快乐,都只能这样过。我这一生,不过是槛花笼鹤。”
“如果,有机会出宫呢?”银惜问。
墨妃一怔,从心底涌出些期待:“真的……可以吗?”
“只要你想,本宫会安排你出宫。出宫之后,你是自己一个人过,还是再嫁人,都可以。”
墨妃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迟疑了下,才道:“可我是……侍奉过皇上的人,真的能改嫁吗?”
“有何不可?”
墨妃还年轻,她才二十四岁,凭她的美貌和才华,想找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
至于侍奉过皇上……别人又不会知道。
“可这样……真的能瞒过皇上吗?”墨妃有些忧心。
“瞒他做什么?你要出宫,还是要让他知道的。”
这些事情,还是得过个明路,她不想瞒着他。
墨妃一怔:“皇上……会同意吗?”
银惜认真道:“他会。”
他敢不同意,就别进她的宫门。
墨妃哑口无言,是啊,这是皇后娘娘,皇上怎么会拒绝皇后娘娘。
他为了皇后娘娘,早已做了许多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既然这样,那臣妾就等着皇后娘娘的好消息了。”墨妃起身,朝她盈盈一拜。
银惜微笑点头。
……
昭阳殿。
祁栩站在一排摆着各种珍贵摆件的架子前,调整着那些东西的位置,不时停下来仔细看看。
“皇上,大皇子已经醒了。”风禾悄然来到他身后,禀报道:“只是……那假死药的后遗症,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样也好,不记得了,就不会有怨怼。”祁栩摆弄着手中的镂空白瓷瓶,道:“让容秦好好照顾他,以后就养在容秦府上,做他的儿子吧。”
“是。还有,皇上,雪松如何处置?”
“她既然弃暗投明,为我们做事,便给她些银两,让她出宫去吧。”
早在安贵妃勾结怀氏逆党想杀惜儿的时候,他就追本溯源地查了下去,在景妃宫里查到了雪松。
景妃很谨慎,但在他面前还不够看。
祁栩放下瓷瓶,侧头看向欲言又止的风禾,挑眉道:“有话就说。”
风禾有些迟疑:“……皇上,皇后娘娘给您下药一事,您就不追究了吗?”
祁栩有些不自然地四处看了看,手指隔着衣服摸上自己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别扭道:“她既然换了药,那就说明她心里是有朕的,她只是将计就计罢了,这又不是她的主意……”
风禾嘴角抽搐,爱情使人盲目。
祁栩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两声,又道:“但她到底是行事不妥,朕会罚她的,你放心。”
就罚她给他亲自上药好了。
风禾低头说道:“皇上英明。”说实话,他不信。
这时来喜走了进来,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快叫她进来!”祁栩脸上漾开一个笑容,目光扫到风禾时又微微收敛了,“风禾,你先回去吧。”
“是。”风禾真的很想翻个白眼,还说会罚她,怕是一见到她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算了,眼不见为净。
银惜进来的时候,正迎面遇到风禾,和他打了个招呼,但风禾看上去好像有些……无语?
“皇上,风禾大人怎么好像不大开心?”
“谁知道他呢。”祁栩满不在乎地说,然后伸手牵住银惜的手,笑道:“你穿绿色真好看。”
“我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银惜转了转眼珠,道。
祁栩附和:“没错,惜儿穿什么都好看。”
银惜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搭上他的肩头,关切问:“皇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小伤罢了。”祁栩一顿,“不过……这个时辰,该换药了……”
“那我来吧。”
祁栩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好。”
药粉沾上皮肤的时候,平常一声不吭的男人突然吸了口气,看上去有些可怜。
银惜虽然心疼,但也无可奈何,“皇上忍一忍,很快的。”
她动作麻利地给他上了药,用棉纱布绑好。
他裸露的肩头白皙光洁,胸口处的茱萸若隐若现。
银惜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咳了一声,压下心中的绮念,替他穿好衣服。
“好了。”
“疼……”祁栩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眼神颇为委屈。
银惜好笑道:“谁让你自己下手那么重,现在知道疼了。”
“朕这不是怕,浅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祁栩喃喃自语,“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我会控制不住……”
银惜脸色一红,但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她咬了咬唇,道:“我还有件事想求皇上……”
“什么?朕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祁栩毫不犹豫地答应。
此时此刻,他想,她就算是想做女帝,他也会给她想办法吧……
银惜于是和他说了她想将温念雪和洛夕菡送出宫的事,祁栩一口答应了下来。
反正她们在他后宫里也只是摆设,他又不会宠幸她们,放出宫也好。
“朕自然可以答应你,但你怎么谢朕呢?”祁栩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
“阿栩想要什么?”银惜眨了眨眼,道。
“要你。”
银惜脸色微红,在他唇上亲了亲,道:“等你伤好。”
“我伤的是肩膀,又不是……”祁栩眸色幽深,声音里含着蛊惑,他贴近银惜的耳畔,说出最后的几个字。
这样露骨的话让银惜耳朵都红了,但她仍是拒绝:“伤口还没长好,崩开了怎么办?”
虽说她也不是不想要,可她不能不顾他的身体。
祁栩轻咬着她的耳垂,暧昧道:“你在上面,不就好了?”
说完,他就往龙椅的椅背上一靠,笑着看她。
银惜咬了咬唇,只是一次的话,应该没事吧?
她打定了主意后,半褪衣衫,然后……
祁栩闷哼一声,摸了摸坐在自己身上的人的鬓发,声音慵懒,“做的很好。”
银惜只觉得脸红心跳,大白天的,还不是寝殿,也没吩咐宫人们不要进来……
若是现在有人进来,藏都藏不住。
不过正因为这样,格外刺激。
罢了,就陪他荒唐一次。
她吻了吻祁栩袒露的胸膛,叹道:“那阿栩好好享受。”
窗外春光正好,窗内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