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惜在床边坐下,打量着寝殿内的陈设,这间寝殿她只留下过几次,祁栩很少召嫔妃来昭阳殿侍寝,都是直接去嫔妃居所。
到底是天子居所,摆设精致又大气,每一样单拎出去都是价值连城。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回来,困意上涌,银惜阖上眼睛,忍不住开始“点头”。
在她又一次惊醒的时候,她回头看向了床铺。
这个时辰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说不定他不回来了,或者他要半夜才回来,她总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而且再等也不一定等得到了,于是她心安理得地钻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很温暖,银惜刚躺进去就昏昏欲睡,很快就会周公去了。
又是半个时辰后,祁栩才处理完繁多的政务,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刚一进去,他就看到了被子里凸起的一团,不禁失笑,还真不等他。
祁栩走过去,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睡着了的人。
她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听到声响,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
乍一看到站在床边的人,她愣了愣,心跳有些快。
“皇上才回来啊……”银惜嘟囔一句,从床上爬起来,上前给他宽衣。
祁栩微微低头看着她,她没睡醒,看上去很是迷糊,半点没有平时那精明狡黠的样子。
这个样子的她,似乎也很是可爱。
银惜解着他的衣扣,不禁打了个哈欠,问道:“皇上今天是不是很忙啊?”
现在应该都快要亥时二刻了。
祁栩点了点头:“嗯,很忙,但想见你。”
“为什么?”银惜动作一顿,随口问了一句,又像没事人一样低头去解他的腰带。
祁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怀中拿出一根项链,绕过她的脖子,亲手给她系上了。
银惜疑惑地低头想去看脖子上的项链,但从她的视角并不能看到全貌:“这是什么?”
他从一旁拿了镜子,在她面前举起,让她能完整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那是一条极其精致的金项链,做吊坠的红宝石硕大明亮,一看就知道是极品,吊坠旁边镶嵌着一些小的宝石,做成了一个众星捧月的造型。
祁栩目光温和:“生辰礼物,喜欢吗?”
“……”银惜愣在原地,心中百味杂陈。
他又说道:“西域进贡的珍宝里,朕亲自挑了这件最适合你的,就等着今日送你了,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明日朕叫人送到你宫里去。”
“皇上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凡是宫女入宫,都是有记档的,生辰八字,亦在其中。”祁栩微一挑眉,似乎很是得意,“朕特意去查了记档,几日前就选好了礼物,本来想前几日就把事情都处理完,今天能匀出一整个下午和晚上陪你,但是……”
说着说着,他叹了口气:“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出了那样的事,朕又要去安抚怀氏一族,又有其他突发的政事,不知不觉,这个时候了,明日朕再给你补上。”
“……已经很好了。”银惜咬唇,低头轻声说道。
十岁父亲死后,她再没过过生辰了,连她自己也已经不会特意去记这个日子。
毕竟没人会在乎她的。
祁栩把镜子放在一旁,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却感觉到一片湿润,他皱了皱眉,轻声哄道:“哭什么?大喜的日子。”
“皇上不是不喜欢过生辰嘛,怎么还给妾身过生辰。”银惜侧了侧头,转移了话题。
“……谁跟你说朕不喜欢过生辰的?”祁栩一顿,眯眼问道。
银惜眨了下眼,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当然是她猜的。
“皇上就是不喜欢嘛。”她没去看他,一边把他的外衣脱掉,一边道:“妾身对您还是有些了解的,猜出来的。”
祁栩轻笑一声,她太聪明了,总把她放在身边,说不定哪天他就被她彻底看透了。
他有意吓她,于是故意说道:“揣测圣意,惜儿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
“……什么罪过?”银惜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你砍了我。”
祁栩不禁失笑,他无奈地笑着,把她搂进怀里,“朕舍不得。”
他解释道:“朕自己不喜欢,那是朕自己的事,朕又不是昏君,怎么会把自己的喜恶强加到别人的身上。”
那个日子,带给他的只有苦难。
可他也明白,对于其他人而言,那该是一个其乐融融的节日。
这样吗?银惜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他这就算是承认自己不喜欢过生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有他自己的理由。
她想了想,又问:“皇上今天不伤心吗?”
祁栩知道她说的是良妃小产,可他一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没有期待,自然不会伤心。
他顿了顿,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银惜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她仰起头,不禁追问:“那什么是重要的事?”
祁栩看着她,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轻柔:“给你过生辰。”
银惜长久地沉默了下来,她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她只是抱紧了他,闷闷地说道:“皇上以后千万不能不要我,不然我真的会伤心的。”
她已经是被自己亲人抛弃过的人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否则就算是她,也会痛的。
“好,不会不要你。”祁栩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他怎么会不要她呢,他很喜欢她。
他会保护好她,等一切都结束了,他想为她单独建一座宫殿,将她藏起来。
银惜尚还不知道他有这样疯狂的想法,她只是笑道:“那就好。天色晚了,皇上就寝吧。”
“嗯。”祁栩点头,“上床躺着吧,朕自己换寝衣。”
银惜并不和他推诿,她上了床,缩在被子里。
很快他也换好了寝衣上来了,伸手搂住她,“睡吧。”
银惜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