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就在谢秀还在认真听着这位大离国师讲解邪惑弱点时,他突然感觉脸上有些异样,像是伤口愈合一般隐隐发痒。
当他抬手摸到脸上时,却摸到了木头的触感。
“木头?”谢秀还没反应过来,上上下下仔细摩挲着自己的脸,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的脸上又长出一张木头做的脸皮,不光严丝合缝,甚至还有触觉。
摸上去就跟自己的脸庞没有任何区别。
“我的脸变成木头了?”正当谢秀有些不解之时,结果就摸到了嘴巴的位置支出了一排尖牙。
极其锋利的尖牙险些割破了他的手指,谢秀急忙放下手臂,抬起头道:“楚兄,我的脸……”
“这面具……”
林听白也看到了谢秀脸上的变化,可当他看到那张面具时,眼神顿时为之一变。
很显然,他认出了那张面具的来历。
“看来外面现在也很着急,连这东西都送进来了。”楚秋摇头道:“不用担心,这玩意儿害不了你。”
虽说在这地灾幻境当中,大妖遗骨还能发挥出几分作用仍是未知数,但谢秀的念头与邪惑纠缠,被迫进了幻境,总要有些自保的能力。
听到楚秋这么说,谢秀顿时就安心了不少,接着颇为好奇地触碰面具上的尖牙。
凭着指尖触碰到的触感,逐渐形成了模糊的印象,低声道:“这张面具……有点狰狞啊。”
沈清寒打量着谢秀,嗤笑道:“这张面具与你正好相衬,戴着吧。”
说完,沈清寒就对楚秋道:“既然林听白说我们都只是你的心念延伸,那不如由你来拿主意。”
“要不要让这个废物成为新的邪惑。”
沈清寒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就见楚秋笑了起来:“我是要斩了邪惑,不是培养一个新的邪惑,你这问题等于白问。”
“那你倒是说说,究竟要怎么斩了他。”沈清寒有些怨念地看向楚秋手中那把伏魔刀。
知道现在,她还记得楚秋夺了自己的兵器,然后就变成着把奇怪的黑刀。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我再说一次,带方老头离开。”
楚秋转动手腕,将刀锋向下压去,凌空迈步走向了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邪惑,口中轻道:“如果实在不知去哪儿,就去紫极观吧。”
紫极观?
沈清寒心下一沉。
身为’大离夜主‘,她自然早就派人调查过这个突然出现在青州一带的紫极观。
只不过,除了’小神仙‘的名声在外,紫极观其他人并没有多少特殊之处。
尤其是那个名叫玄净的老道士,除了一些不入流的功夫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沈清寒也不知为何,自己心中对于‘太微山’,‘紫极观’总有些说不出的忌惮。
就好像武夫的生死预感,但却比生死预感来得更加强烈。
就在这时,楚秋已经迈步来到邪惑面前。
隔着密密麻麻的红线,仍然能够听到宛如心跳般的’砰砰‘声。
邪惑虽然被大离气数压制,又被希诚狠狠摆了一道,但他的念头并没有放弃挣扎,依旧想要突破这两重束缚。
“夜主,现在动手,可不是最好的时机。”
林听白亦是飘然来到邪惑面前,缓缓说道:“邪惑的念头与肉身分离,如今就连诸法网罗都被隔绝在外,若是错过此番良机,以后未必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你想劝我准备万全?”楚秋没有转头。
语气平静道:“林听白,你知道我为何会留着你这一道念头残影么?”
林听白笑着道:“因为夜主清楚,就算杀了我,对林听白而言,也没有任何影响。”
“现在的林某,不是与夜主有仇的大离国师,甚至还会成为夜主的助力。”
“你说对了三分。”
楚秋道:“现在的你为天地气数所化,除了轨迹与林听白不同,大体的走势并没有多少区别,所以你的脑子里确实有很多值得一听的东西。不过,这也不是我放过你的理由。”
林听白的笑容不减,“虽然林某此前并未与夜主打过交道,但林某知道,‘大离夜主’这份重任在肩,真实的林听白,一定是你的敌人。”
“你不杀我,只是因为即使杀了我,也不会让你心中痛快。”
楚秋瞥了林听白一眼,随即忽然笑着道:“难怪方老头如此重视你,与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即使是为敌,也一定很有乐趣。”
顿了顿后,楚秋直接道:“还是说正事吧。”
“地灾幻境因我而生,这个世界就是我的记忆延伸。现在历劫的人多了一个邪惑,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
林听白微微颔首,“天地气数行事古板,既然历劫者多了一人,它就会把邪惑心念延伸的一切强行加入到此处。”
“林某从你身上借来的一丝大离气数,压不住他太久,或许他马上就要脱困而出了。”
“他能否脱困,不是关键。”
楚秋道:“关键在于,天地气数认为,到底是什么能够困住邪惑。”
林听白听到这句话,也是沉吟一声,“你认为,邪惑的心力延伸,很可能会像我们一样帮助他?”
“你觉得呢?”楚秋似笑非笑地看了林听白一眼。
林听白明白了楚秋的意思。
地灾幻境的本质,他已经通过此前的三言两语洞悉,既然楚秋的心力延伸,皆是他所熟悉,或者在乎的一切。
那么邪惑的地灾本质,一定相差无多。
“邪惑熟悉,在乎的一切……”
直到此时,林听白终于明白了楚秋所想的是什么。
“邪惑耗费了数百年的光阴,究其本质,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打破天地之限的存在。既然如此,那么他真正在乎的东西,从来都只有一个。”
林听白凝重道:“那就是他自己。”
话音刚落。
远处的天空,忽然被一片厚重的金色积云遮蔽。
携着极其恐怖的气息,正在不断向此处弥漫而来。
而在盖顶的金色积云之下,帝京的每一条长街,都被密密麻麻的身影所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