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战易安排好了一切,将温婼送到偏远地方,借着圣上的口谕编排百万将士直往楚国而去。
温婼待在离国城墙之上,算日子他应当已经出发了,她便日日待在城墙之上,等着前线为她传来讯息。
“不必忧心,此战必胜。”
温婼闻声回头,看见了岐沧朝自己而来。
“岐沧姑娘……”
“你想要的都会有。”
温婼莞尔,依着夕照国皇室的礼节行了一礼,“此番多谢姑娘出手了。”
岐沧虚扶起她,见她腰间空空便问:“没带香包吗?”
她下意识摸了下腰间,近来思虑过多忘戴:“许是今日落在妆台上忘了,说来香包还未向你道过谢。”
“不必。”岐沧站在她的身边,“芩国皇上在寻将军府的人,香囊戴着。”
“好。”
……
战易一路攻打进楚国,将楚国房屋都烧了,无数子明死在芩军的枪下,魔族的手上,大火之中。
箭出凌厉,直接穿过楚国皇上的胸膛,此时此刻的他满身血迹,命中的那一刻他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举着弓的手。
就在他准备离去时,情水的毒深入骨髓。
“婼婼……”
他双眼昏花,直到死时都还惦记着温婼。
若是他不在了,芩国的追杀,她该如何是好?
他还没亲口同他爱的人说,家国仇,已经替她报了……
“凡人?”
于陵本是悠哉在上空看眼下的混乱,忽的看见已然倒下的战易。
战易认得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替我告诉……婼婼……她的……”
最后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头脑昏沉,一头栽到地上,长眠不醒。
战易死在了情水上。
这个戎马一生,享受无数功勋的男人没死在敌人的剑下,反而死在了魔族的情水之上。
……
岐沧见她的唇色有些发白,摸了摸她的手,“怎的如此寒凉?”
“不知为何我的心口有些发慌,是不是他出事了?”
“别多想。”岐沧伸手幻出一件厚重的披风盖在她身上,看见下面有卖热茶,便道,“你呆在这里别动。”
“嗯。”
岐沧离开,她收拢披风,不觉间自己的手脚已经冰凉透了。
芩兵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城墙上长相不凡的温婼。
她的容貌令人过目不忘,更何况芩国的大将军突然爱上一个妓,断了同尚书之女的婚约,早就声名大噪。
几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瞧瞧渡上城墙。
岐沧将金珠递给摊贩,接过热茶,抬脚往温婼而去,看见行事鬼祟的几人加快了步子,生怕是冲着温婼而去的。
碗中热茶平稳,即便她走的再如何快也未动分毫。
温婼等了许久还不见岐沧回来,便想去寻找,一回头看见一人包围住了自己,手中拿着剑,千钧一发之际,岐沧正要施法直接弄死几人,却被突然出现的于陵快了一步。
芩兵横死在异国城墙之上。
好在这里是小国,没什么人,并未造成恐慌。
“岐沧姑娘!”
慌乱中看见瞬来的岐沧,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岐沧松了口气,将热茶递给她,“小心烫。”
“那凡人让我告诉你,你的家国仇他已经替你报了。”于陵走到岐沧身边,挥手那几名死了的凡人便化为粉末消散了。
“那他呢?”温婼不由捏紧了碗,心中发紧。
于陵下意识看了眼岐沧,“死了。”
‘啪’
碗落到地上,热茶溅到衣摆,所幸穿得厚,并没有被烫到。
“死……了……?”
怎么会死呢,为什么会死呢?
师尊……
岐沧的手欲要伸出又默默放下。
……
劫难算是过去了,如今等待她寿终正寝便好,仙界有一仙丹,吃了可以改变凡人的记忆,她便将此仙丹磨成粉末投进邢城的水中,让她们忘却温婼的存在。
如此她也便心安了。
于陵没再日日跟着岐沧,而是给她们二人独处的机会,日子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温婼的容貌不再年轻,衰老许多,身子也变差了。
岐沧端着饭出来,脸上有些灰。
温婼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黄昏,手中还拿着蒲扇,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玄枢隐匿身子站在院子外,透过门看着已经白发的温婼,手扶上门框,久久没有动作。
“婼婼,吃饭了。”
没有回应,岐沧将筷子放下,走向温婼。
“婼婼?”
玄枢不由向前一步,看见温婼缓缓睁开了眼才又收回脚。
“这天正好啊。”温婼说道。
“嗯,饿了吗?”
温婼摇头,岐沧便坐在她身边的小凳上,自从她年纪大了后,越来越喜欢拉着自己讲从前的故事。
“从我记事起啊父皇就尤其宠爱我,我的母后在后宫也是最为尊贵之人,如今我年事已高,他们也都早早离我而去了,他们的墓就在……在哪里来着……”
“在邢城外。”
“对对对,在邢城外面,为什么会在邢城外面?”她又陷入了沉思,手上摇着蒲扇。“我想起来了,我的国家没了,父皇厌倦母后,也对我生厌……”
岐沧没说话,手中为她剥葡萄。
“楚国灭了吗?”
“嗯,灭了。”她将葡萄递到温婼嘴边。
温婼顺势吃下,只一颗小小的葡萄都嚼了许久。
“老了,牙不好了。”她叹气,“我的夫君呢?今日怎么没来。”
玄枢靠在门外,攥紧了拳头。
“他去打猎了,晚些回来。”
“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去打猎,真是长不大。”她笑着。
于陵出现在岐沧身边,“今夜吃些什么?”
“照旧。”
温婼眯了眯眼,看清了来人“于陵公子来了,你们也不小了,该成婚了。”
“我们还早呢,等你睡一觉醒来总能看见的。”
岐沧不满,觉得他在白日做梦。
“哈哈哈,好好好,能瞧见就好。”说着,她阖上了眼。
于陵接过她手中的葡萄自己吃着,岐沧站起身来,替温婼盖好外衣。
“进来吧。”
玄枢松了手,从门外走进,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温婼也浅浅的睡了过去。
于陵是认识他的,毕竟普若宗那次、诀别那次,就连自己深居寝殿中都能听见玄枢是如何解决魔族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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