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赛和复试都没有看到方大哥,欣怡姐,你说方大哥会不会出事了?”
夏婉婷在房间里左右晃,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虽然她清楚方子轩的武学造诣,但是人心难测,如今这南剑门附近皆是江湖人士,若是遇到一些大奸大恶之徒,以方子轩一人恐怕绕不过江湖上的这些恶徒。
万欣怡坐在窗边,看着南剑门的水塘边几处因为昨夜磅礴过后产生的水洼,水洼浅浅顺着窄小的渠道划过泥土朝着水塘紧凑去。她注意到了夏婉婷的焦急,心里也避不开的烦闷。方子轩是她一辈子的相公,也是腹中还未出生孩子的父亲,若是真的如夏姑娘猜测的那样遇到了什么险境,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子轩他不会有事的。”万欣怡告诉自己,可是总感觉心头空荡荡的。明明说好了江湖论剑时南剑门见的少年却一直没有出现在论剑大会上。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万欣怡并没有心思去看是谁,自己在南剑门的这些日子,杨诚不止一次派人来送糕点或是南剑门山上的野菜果子,看起来是南剑门热情好客,实际上就是派人来探探自己到底是什么底细,或者旁敲侧击地问她们俩姑娘大概什么时候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最起码不见到方子轩上山,她是不可能走的。
夏婉婷见万欣怡没有理睬敲门声的意思,大概也知道是南剑门的弟子又来送吃的来了。
果然,夏婉婷打开房间门,一名容貌不算出众,但是笑起来十分阳光的小弟子手里拎着一篮子菜,眯着眼朝着夏婉婷行礼道:
“又是夏姑娘呀,怎么里面姑娘这几日不见出来走动了,门主托我来给姑娘们送些山上种的空心菜来,对了这里还有一包门主让我从山下剑门关市集抓来的安胎药。”
小弟子将篮子递给夏姑娘,瞥向房间里。他看到坐着靠窗的少女侧脸愁容地看着房外湖边景致,故意放开声音。
“夏姑娘,我刚刚下山抓药看到剑门关又打起来了,这几日论剑大会落败宗门虽说挨个离开了咱们剑门,但是都带着怨气停留在山下呢,我看里头姑娘还在养胎,说真的,这南剑门最近不会太平,要不姑娘二位找个时间下山去?”
小弟子说完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夏婉婷,夏婉婷无奈地摊摊手,房间里靠着窗户坐着的姑娘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她侧身走到小弟子身边,拽起他的耳朵问道:
“又是杨门主让你来赶我们走的?不是说四大宗门最数南剑门好客吗,怎么我们来还愿就住了不到一个月,总三番五次旁敲侧击让我们走呢?”
“没有没有,没有让二位走啊。”
年少的小弟子被揪的耳朵骨都红了,哀嚎几声疼死,又叹息嘀咕道:“没有没有,门主没说,而且真的剑门关打起来了,而且还是北歌剑派的剑仙温北和北域剑宗第一人路捡这种可怕的大人物卷起来的!”
“路捡?”
万欣怡忽然听到这个名字,印象中方子轩有和她提起过关于自己经常在江湖行走用过的名字,路捡就是其一。
而且路捡这个名字还是青青所起,所以万欣怡记得尤其清楚。
“你说路捡是北域剑宗第一人?”万欣怡一脸不敢相信,联想到方子轩给他留的信中谈及北上的内容,这个路捡极有可能就是方子轩!
小弟子不知道为什么万欣怡十分激动,虽然他知道孕妇就是容易激动,但是依旧想不明白激动的缘由是什么。难不成北域剑宗第一人是她相好的?
“是啊,路捡最近才出名的,要我说他还是运气好,初赛我是没看,复试的时候直接轮空晋级的呢。”
小弟子还在讲着,万欣怡却没再听下去,她拉起夏婉婷的手,仿佛忘记自己是个怀有身孕的未来母亲,轻盈的步伐与初秋的微风共舞。
“走啊,走啊!”
万欣怡一路小跑,夏婉婷急忙拉住她,提醒其已经是个身怀六甲的未来娘亲了,哪里还能这般胡乱撒泼奔跑。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万欣怡稍稍呼气,小心翼翼地走在石子路上。
夏婉婷不知为什么万欣怡听到路捡二字激动成这个样子,难不成这个路捡就是方子轩?
“对啊,就是他!”万欣怡笑的合不拢嘴。
若不是自己和方子轩有过无话不谈的短暂时刻,又将青青当做自己一生之敌,怕是路捡这个名字她也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在山下剑门关,你没听那个南剑门小弟子说嘛,他和那个什么剑仙在剑门关市集打架呢!”
打架?江湖人那能叫打架?剑客之间的都是真刀真枪的拼命。不过还好,最起码是真刀真枪不是什么阴谋阳谋,该是没有人可以伤害得了武学造诣极高的方子轩。
万欣怡忽然感觉腹部有阵隐约阵痛感,她知晓这是刚刚跑的太急,孩子对自己的疏忽给予的相应惩罚。
“婉儿。”万欣怡忍着疼痛,长呼一口气,坐在石墩上。
腹部疼痛应该是动了胎气,这时的万欣怡着实不适合下山,但又为了让夏婉婷放心下山寻方子轩,只能挤出笑脸,言道:
“子轩的武功你我都清楚,我今日药还没喝,不如婉儿先下山去往剑门关探探情况。”说着,万欣怡尝试着站起身。
看着额头上有汗珠的万欣怡,夏婉婷只当是刚刚跑的急,所以才会有汗。根本忽略了如今是夏末,天气多为清爽凉快,早就没有了盛夏的暑热。只是小跑几步,根本不可能生出如此多的汗珠来。
看着万欣怡并无大碍的样子,夏婉婷也担心方子轩多些。又加上万欣怡的意思很明了,今日的安胎药确实刚刚由南剑门的小师弟送过来,还未煎药服用。对于万欣怡来说,孩子和方子轩同样重要,所以嘱托夏婉婷去剑门关探探情况,自己则也要负到母亲应尽到的责任,喝安胎药!
“欣怡姐照顾好自己,等婉儿从剑门关一定给欣怡姐将方大哥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夏婉婷抱拳,她和万欣怡的性格倒是颇为像似,都有着江湖儿女该有的柔情和刚性,这一抱拳就是她夏婉婷该有的样子。
万欣怡点头应答,道声多谢。
……
剑门关下,餐馆老板给自己锁在暗格里,死死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左手边打着算盘,盘算着自己这一次又要亏损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这种痛苦,就让其悲伤不已。
“剑仙前辈,萧刻不入北歌。”
萧刻将三位长老与一众断剑的名剑堂弟子护在身后,像极了孩童游戏时玩的老鹰捉小鸡般。此时的萧刻再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而是有着丰满羽翼的老母鸡,保护着身后一群断剑的雏鸡,面对着北歌剑仙温北和北域剑宗第一人路捡这两只雄鹰。
温北闻言,笑道:“萧小兄弟难道看不出来名剑堂的人并不是很想你救他们啊,说真的,没必要这么快给我答案,若是你……”
“剑仙前辈,萧刻不入北歌。”
温北的话说到一半,萧刻不顾晚辈前辈的礼数直接将其打断。好在温北惜才,忍住了冲动,只好转过身背着手走到方子轩面前,给路捡也就是方子轩使了一个眼色。
方子轩会意点头,纵身跃起落在萧刻面前,拔出易融剑的剑半身,恐吓道:
“剑仙前辈让我来和你谈谈,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让路捡来谈,是温北给萧刻一个台阶下。萧刻拒绝了温北,若是还拒绝路捡,那就是真的不想踩这个台阶,也一样不想入北歌剑派。若真是如此,那么今日就算路捡不出手,温北都会灭了名剑堂这一众,毕竟以萧刻的悟性,他日造就剑道宗师,定会对北歌剑派抱有敌意。俗话说得好啊,得不到的,就毁灭掉!现在的温北就是这样的想法。
方子轩当然也不希望这样的天才少年真的要走到让温北动手的地步,便止住萧刻即将脱口而出的否定,嘱托道:“三思而后行。”
谁知萧刻是真的不谙世事,什么都敢说,小小年纪口无遮拦地嘲讽道:“名剑堂虽小,虽容不下天才萧刻,但是北域乃是异族,北歌剑派更是侉子建立的蛮夷门派,与我中原剑宗根本没法比!”
温北一听,暴怒道:“愚不可及的小孩!”说着,天临剑出鞘,身影快走,刺向萧刻。
萧刻虽然年纪小,情商低,不会讲话,但是武学造诣已是化境巅峰,又领悟了天地剑意上卷第一重第一层剑意,面对温北带着愤怒,充满破绽的刺招,他随手夺过身后贺西阳手中的断剑,气海涌到剑柄,直接将手持天临剑的温北逼停。
能把入神中期大圆满的剑仙逼停,整个天下屈指可数。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温北笑出声。
随之而来的是忽然冰冷到零度的气息,与天临剑剑身上浮现的冰霜。
看戏的江湖人士里有人喊道:“我天!这他娘是剑仙的成名绝技,北寒天临冰七剑!北寒剑阵的衍生剑法,听说当年温北在武贤学院四院联考中以这招夺得头筹,曾获轩辕夫子赞美,赞其为真乃仙人也!这也就是他剑仙称谓的由来!”
北寒天临冰七剑,好中二的名字。方子轩听到身后讨论温北剑招的人说到这个名字,不由地嗤之以鼻。不过剑招取名倒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招式到底是不是能够惊艳所有人!
“接剑!”
温北使出北寒天临冰七剑,带着冰霜剑身的天临剑依旧是直刺向萧刻。
此时的萧刻虽然有些胆怯,但依旧直面天临剑,闷喝出他心里的那四个字:“天地剑意!”
地面上被折枝术折断了的剑锋好似附魔般归回断剑剑身,满地的破碎竟能重圆,可谓是稀世罕见!
方子轩见状喊道:“温前辈小心,他领悟天地剑诀第一重的第二层了!”
天地剑诀第一重,初识剑意。
一重一层者在于感悟独有剑意,独有亦是广有,广有者天地也。一重二层者以剑意复断剑,可谓剑客者,剑客以剑为宝,故而剑不断才有剑客存,亦是天地也。
方子轩对这段自己写下的剑诀总纲十分清楚,他知道萧刻此时的状态,能以剑意修复实体的断剑,正是《天地剑诀》第一重的第二层次。
“这个萧刻,还真是个悟性极佳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