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煦!
章楶此刻也很高兴,北方各路的‘军改’有了成效,开了一个好头,这令他信心大增。
章楶看着许将,说道“兵部的事情,可以进一步的去做了。”
许将稍想了想,道“对于裁撤厢军,可以再快一点,对于禁军的遴选,动作也能再大一点,今年,争取裁撤五万厢军,对于禁军进行替换、退役五万。北方各路的各种军号可以撤销一部分,以新军替代,除了秦凤路为主的对夏的十万军队……”
章楶没有多评论,这方面他不掺和,道“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日常的训练以及军规,都要抓起来。我这次去看了眼,我大宋的禁军腐朽至如此,还真是触目惊心啊……”
许将见他这般感慨,暗自摇头。
大宋的军队,能战的就那么点,别说北方了,要是南方,还不知道什么模样,也就欺负匪盗还行。
许将思索了一阵,道“军法处已经在各军设立,各种监察,考核陆续配置。目前,北方除了秦凤路等外,配备了五个军,还略微有些少,下官建议,再配置一个大营。”
章楶看了他一眼,道“北方与开封十分的近,在开封城附近已经有三处大营,再设立,有些多余。”
许将一怔,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
但北方与夏辽近在咫尺,承担重任,十多万军队分散在各处根本不足以应对,从开封支援又不远不近。
稍微有点尴尬。
许将抬头看向章楶,道“若是幽云十六州拿回来,就好了。”
幽云十六州扼守辽国南下通道,如果这里在手,完全就不用这么被动。
开封城这个地方,四周毫无险要,只要踏破大宋的北方防线,完全可以一马平川的来到开封城下!
章楶听着许将的话,皱了皱眉,转了话题道“官家现在有空吗?”
“九殿下在垂拱殿。”许将接着话题。
对于‘幽云十六州’,从大宋立国之初,千方百计的想要拿回来,太祖太宗都曾奋力,但最终功败垂成。到了真宗,也就是赵三,是彻底没戏,澶渊之盟之后,大宋由进攻转为被动防守,彻底失去了夺回幽云十六州的信心。
对于辽国的畏惧,绵延几十年,至今大宋已经没人提及收回幽云十六州了。
章楶没有再提幽云十六州的事,大宋应对西夏已经十分吃力,西夏虎视眈眈,大宋根本无力两面作战。
两人的话题,再次回归对于‘军改’的讨论。
垂拱殿内。
赵佖与朱浅珍坐在两边,正在与赵煦说着‘皇家票号’的事。
赵佖双眼蒙着黑纱,脸角白净,语气十分清朗,道“官家,皇家票号已正式开业,本金两百万贯,各方面都准备的很完善。目前就是试验各项业务,培训伙计,扩充营业规模……”
赵煦一直关注着,静静的听着。
‘皇家票号’是交子务的进一步发展,有交子务的几乎所有权力,但交子的发展,却有极大的局限性。
从交子诞生之初,交子就是一种‘信誉’货币,只是在地方发展,并且存取还有费用,是大户的专利特权,与普通百姓无涉。
可以说,交子天生具有局限性,在这种时候,没有强力的支撑,很难发展起来。
从赵佖,朱浅珍的话里赵煦也听出来了,‘皇家票号’的运营手段极其有限,似乎这是这边存,异地取,是在亏本运作,没有其他的运营渠道,盈利方式。
朱浅珍等赵佖话音落下,接着说道“官家,在其他三京,小人已经在物色地方,争取今年开起来。小人已经联系了不少大户,他们十分愿意支持,朝廷的,就是户部的一些运作,也准备移交给我们……”
赵煦听着,皱了皱眉,果然,如他想的一样。
等两人说完,赵煦笑着道“你们的想法,还是有些局限了。”
赵佖抬头‘看向’赵煦,顿了顿,道“还请官家垂训。”
赵煦摆了摆手,道“票号不止是士绅大户的,要沉下去。票号除了大额票兑外,最重要的是小额的。从一文钱到十,不,五十文,分列五种,不管存取多少,只给小额票据。朕要的不止是大额流通,民间的交易也多有不便。简单来说,朕要解决铜钱交易中数额太大,不易携带的问题。”
朱浅珍犹豫了下,道“官家,可是,百姓不愿意存钱,他们也没多少,而且还要收费,对他们来说,十分不划算……”
赵煦笑了下,道“不但不能收钱,还要给钱。”
“给钱?”赵佖语气疑惑。
朱浅珍就更不懂了,他是商人,票号不赚钱,还要亏钱?
赵煦喝了口茶,笑容越多,道“票号存钱,不管多大,设定一个利息、时间,付给利息。另外,民间借贷太重,太狠,票号可以以低利息借给他们,小额可以信用,大额要有抵押,到期付给票号利息,赎回……”
赵佖多少经营过商铺,听着就思索起来。
朱浅珍陷入沉思,好一阵子,还是迟疑的道“官家,这样,容易亏本吧?”
试想一下,有人一口气存了十万贯,票号付出的利息,要多久才能赚回来?那些士绅大户,有钱人,岂不是要拿皇家票号当做肥肉,拼命吸血?
赵煦道“他们不会只存钱的,更要用钱,票号的本质是‘流通’,只要流通起来,票号是稳赚不赔的。不过凡事都要慢慢来,前期投入必不可少。运营的时间长了,你们就会发现无数可以赚钱的方式方法,那个时候,真的是躺着都能赚钱……”
朱浅珍还是心怀担忧,赵佖却道“是,我们听官家的。”
赵煦嗯了一声,道“现在,要加强宣传,利用各种的方式方法,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有多少钱存进来,朕都吃得下!两百万本金还是太少了,朕待会儿让陈皮从内库再给你们拨五百万贯。要大胆的运作,不要怕亏钱,前期,咱们就是要亏,亏的越多越好。就从开封府开始,要全面铺开,好好吸取经验教训,为全国发展,奠定基础,培养好人才……”
赵佖,朱浅珍神色认真,一点大意不敢有。
这是官家的生意,还关乎朝廷大政,岂敢轻慢?
赵煦说了好一阵子,又道“你们写的条陈朕看了,还有不少问题,朕晚上仔细给你们修改一下,你们回去再结合实际,好好看看,一定要加快发展,我大宋没那么多时间。夏人虎视眈眈,辽国高高在上,这样的日子,朕过得难受,不想我们的后代继续这样屈辱的过活……”
赵佖,朱浅珍神色微变,连忙站起来,抬手道“臣(小人)领旨!”
陈皮见着,适时的走近低声道“官家,章相公回来了,在机要房等许久了。”
赵煦点点头,看着赵佖道“九弟,那个盲文,进展的怎么样了?”
赵佖没想到赵煦还记挂着这件事,面露感念,抬手道“回官家,有些进展了,还在钻研。”
赵煦嗯了一声,道“你脸上有疲倦之色,注意休息。”
赵佖感念更多,躬身道“谢官家,臣弟不累。”
赵煦微笑,道“陈皮,你亲自送九弟他们出宫。对了,武贤妃那边,照顾一点,不要苛待。”
陈皮道“是。”
赵佖噗通一声跪地,道“臣弟叩谢官家。”
武贤妃因为涉入向太后谋害赵煦,先是被高太后软禁,后被赵煦驱逐到宫里角落,很是凄凉。
赵佖虽然是盲人,就是因为盲人,反而心思通透,又从来就没想过皇位,少了争权夺利的心思,反而至纯至孝。
赵煦上前,扶起他,有些感慨的道“几个兄弟之中,就你最能体谅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