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硕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坚持着做完五十个引体向上和握力的了,只记得下课之后浑身上下酸痛到几乎无法挪动的那种滋味。
卡德洛夫沉着脸盯了他很久,最终叹了口气对不断按揉着胳膊和腿肚子的姜硕说道:“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姜硕微怔,眼神微闪,撑着疲惫酸痛的身躯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穿过石砖砌成,古朴厚重的走廊,两人来到了办公室中,因为还在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大多数座位都空着,只有零星几个教师在备课。他们见卡德洛夫走进来都略有诧异,可谁都没有多说半个字。
“坐吧。”卡德洛夫一屁股坐在了简朴的木椅之上,用脚把一个藏在桌下的小凳子勾出来踢到姜硕面前。
姜硕也没有拒绝,龇牙咧嘴地屈膝坐在了凳子上。
沉默良久,卡德洛烦闷的揉了揉蓬乱的头发,不由问道:“今天你也该看到了,铸造学不适合你,这是个相当耗费力气的专业,何况你还是白袍,不如去学魔法通论或神学更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呢,力气是可以锻炼的,或者说,使身体变得强壮起来本就是我选择铸造学的目的,难道这是错的吗?”
姜硕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他镇定自若的说着:“您应该是被白袍误导了,我的属性并不是时空,我可以使用出火系和金系的魔法。”
“什么?这怎么可能?”卡德洛夫怀疑地看着他,声音却不由地压低了几分,“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的朋友们……大概还有奥莉安娜教授。”姜硕略微迟疑,还是说出了实情。
卡德洛夫疑惑的捋着自己的胡须,不自觉揪下一撮来,“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人?”
“……大概?”姜硕耸耸肩,他还有系统呢,这不比没有属性的魔力更稀奇?
“你跟我来。”卡德洛夫沉思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像捏一只小鸡仔一样拎起姜硕向外走去。
出了办公室的门,他双脚才落了地,虚浮的跟在卡德洛夫身后向楼上走去。
一层又一层,走的他心力交瘁,恨不得直接倒在地上歇一歇,但卡德洛夫却连一口粗气都没喘,自在的仿佛只是散了个步,羡慕的他牙痒痒。
两人最终停在了顶楼的一个房间里,门外还没撕下去的贴纸昭示出,这里正是招生考试第二轮的现场。
姜硕顿时有点心虚,他根本没来过这里。
卡德洛夫却旁若无人的推开门,偌大的阶梯教室中昏暗沉静,只有一道微光自没有拉严实的窗帘中流了进来,点点灰尘随着开门带进的微风轻轻晃动着。
“来。”
卡德洛夫带着姜硕径直走到了讲台处,从讲台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用黄金底座拖着的,巴掌大小的水晶球。
看过不少动漫的姜硕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测试他魔力的属性和强度吗?果然这才是第二轮考试的内容。
“把手搭在水晶球上,以你能达到的极限注入魔力。”
“……”已经暴露了他没有参加第二轮考试的事情了吗?姜硕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了水晶球之上。
随着意念的流动,魔力被逐渐注入至水晶球中,右上角象征魔力值的星星以摧枯拉朽的速度清零。
原来普通的水晶球在接收到魔力之后,散发出无色的洁白光芒,这种光芒不似时空属性带着金属般的无机质的银灰色,而是更加平静,更加柔和。
“真奇怪……”卡德洛夫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姜硕和水晶球,大手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胡须。
随着魔力的全部注入,水晶球发出了轻微的嗡鸣之声。一道微弱的光晕自水晶球上蔓延开来,无色透明,却莫名可以被感知到。
卡德洛夫停下了折磨自己胡须的手,狐疑地凑近几分,端详起了水晶球。
姜硕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凑近了些。
他眼前骤然一花,眼前闪过一些难以名状的场景。
黑的白的红的绿的紫的银的金的……
还有一只硕大的眼睛,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眼睛,仿佛占据了一整个世界般的硕大眼睛。
那只眼睛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时空直直看向了姜硕,与此同时,一阵难言的诡异低语在他耳边响起,分明是古怪难言的奇怪轰鸣,却莫名在他耳中转变为一句低语。
找到你了……
“咳咳咳咳!”姜硕猛然跪倒在地,他大喘着气骤然回神,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随着大口大口的温热液体被咳出,他脑海中竟传来一阵诡异的风声,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大脑中穿了个对穿,有风在对流似的。
卡德洛夫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去扶他起来,就在此时,方才还大放光彩的水晶球嗡鸣声骤然变的剧烈,奇异的如同彩虹一样的光斑随之照亮了整片教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卡德洛夫诧异地回头,旋即神色一凝,一道褐色光幕自他身前蔓延,将两人整个笼罩在其中。
嘭!
一声爆裂声后,照耀教室的光华瞬间黯淡下去,整片教室陷入了昏暗,只有光幕隐隐闪烁。
待卡德洛夫惊疑不定地撤去护盾,低头看去时,才发现姜硕已经团作一团,失去了意识,白袍之上是大片大片的暗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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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无机质的银白之中,姜硕茫然没有目地的向前走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就像他没有手,没有脚,只是漂浮着的一双眼,可是却依旧有无比刺骨的寒风吹拂着他,让他不断瑟瑟发抖。
“喂,醒醒。”
一声轻柔平静的女声忽地自他身后响起。
姜硕茫然地转过身,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不算宽敞的柏油马路之上。
他低头看了看,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微凸的肚腩,普通的印着英文字母的白T恤,一条宽大的大裤衩,还有断了一边的人字拖。
他要做什么来着?
滴滴!滴滴滴!
几声急促的喇叭声响起,他迷茫地转过头。那是一辆急速靠近的,落了不少尘土的陈旧面包车,司机惊恐害怕的脸映入了他眼中。
对了,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