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内容她是不懂,但是她可是听说过自己父王上次献书时, 在太皇太后这里很得脸的。
怎么轮到她,这书就哪哪都不行了。
听了她的问话,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会儿,看样子是有些无语。
她实在是没想到方才旁敲侧击说了那许多话,刘陵竟完全没听进去。
一本汇集思想的书, 她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都只会有个度。
让她在乎的只会是献书人的目的。
就像她也不太愿意管刘陵是不是天性放荡喜欢找男人,毕竟不是她的女儿, 她懒得费口舌来说。
但是如果刘陵这样做的目的并不单纯, 不单是个人的行为了,她也是要责的。
「上一次,我以为你父是个真正好学上进又纯孝的人。比起其他荒唐抗拒朝廷的刘姓王,他的名声要好不少, 自然该夸一夸, 立他做个榜样。」
她沉声说完这一段,下文却没有立刻接上,似乎是在思索怎样说服比较好。
刘陵有些不耐了, 便又追问道:「我父亲的名望如今仍是很好,还特意为您的眼睛着想,制了书送来, 怎的您这次就不贊了?」
作为淮南王的女儿,刘陵在京中还是很受追捧的。
不论是旁人是为她的身子还是为她的身份,与她说起话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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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情绪上来了,她也混忘了她这是在和宫中的老祖宗说话了。
不再刻意掩着声音假作温婉,她尖利的声音就从嗓中挤出来了,刺得听者耳膜都疼:「您这不就是在刻意针对我?」
曹盈忍了忍,顾着礼貌到底是没有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心绵声喊了她一句:「表姨,这儿是长乐宫。」
她的声音彷如一盆冷水浇在刘陵头上。
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在和太皇太后大喊大叫,她脸霎时就白了,不敢再坐着连忙跪下,措辞着想要如何告罪。
「刘陵。」太皇太后本就是在放纵她,想看看她还能闹成什么样,没想到被曹盈阻了。
听见了刘陵双膝触地的声音,太皇太后却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
在她说话前,太皇太后冷声止了她后面的话:「我上次夸你一句真性情,你就真当你在我面前可以放肆了?」
上次刘陵来前,还参加了一次馆陶公主的宴席,知道些馆陶公主的近况。
太皇太后嘴上说着不愿再见女儿,但能从旁人口中知道女儿过得不错,心里还是开怀的。
所以听刘陵说许多身份贵重的女子都不愿受馆陶公主邀请,独她不避流言去赴宴了,太皇太后便顺口夸了她一声「不与他人同的真性情」。
刘陵还就真的当太皇太后是认可了她的性格,这次来拜见也就更不掩饰了。
她自以为自己这次携了自己父王特意为太皇太后制的书,还能与太皇太后关系更近一层,让自己父王的宏愿多一分可能性,却没想到是彻底搞砸了。
忧心被太皇太后惩处,她整个人都颤了起来,然而太皇太后却只是让她离开。
刘陵也明白自此之后怕是都失去了再入长乐宫的机会,可她也没有办法让太皇太后改换心意,只得咬着唇从地上爬起来。
「往后你也别去嫖儿那里了,你和你父王心思不纯我懒得管,但是别想着蛊惑着我女儿与你一道。」
她向外走时,太皇太后又加了这么一句,惊得她一个踉跄。
虽然怀疑淮南王心有反意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但是这话由太皇太后口中说出,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淮南王一直收揽文人学者在身边,很有些贤明的名声,又自诩是高祖之孙,出身更正,确实有想要坐上至高皇位的意思。
但是自己父王那头还只是个想法,没有什么动作,淮南王只是派出了她在京中盯着些动向。
而她在京中活动时,也确实是谋着与些权臣贵戚有了亲密关系,试探性地问过几个情人关于更迭皇帝的想法——若有疏漏那必然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刘陵恐惧自己真的误了自己父王的大事,还牵连他一起受罚,当即就要揽下罪责。
她想说是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与淮南王无关,若要降罪也请罪她一人。
但是太皇太后却是直接赶着她离开了,没有说要罪罚她的事情。
刘陵一头雾水地被赶出来,站在长乐宫殿门外好一会儿,几将红唇咬出血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一时怀疑是自己的情人中有人出卖了自己,真叫太皇太后拿到了把柄,一时又觉得太皇太后只是言语震慑自己,否则不会轻轻放下。
拿不准主意,又不敢去和情人们商量,刘陵急得泪都要掉下来了,跺跺脚终于是离开了。
她预备还是先去信淮南王,向自己父王讨个办法,是不是最近还是收敛些好。
在那之前,自己那些情人,她是一个也不能见的。
刘陵走了,曹盈的午膳也用完了。
先前刘陵与太皇太后说话时,她就眼观鼻鼻观心地悄悄自己吃着饭,。
此刻见太皇太后有些余怒未消,犹豫要不要请说离开。
她支起身子,歪头向太皇太后那边看了看,见她碗中食物似乎都没有动过,抿了抿唇,先是劝了一句:「曾外祖母,饭菜都凉了,要不要让人热一热再送来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