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女大不中留

第一二一女大不中留

元狩四年的春节来的格外的晚。

不是因为急切过新年,才觉得晚,而是大汉的皇帝刘彻,将春节整整延后了两个月。

以前的时候啊,按照始皇帝定下的规矩,大家十月份就开始过春节了。

大汉皇帝刘彻认为,天下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汉家雄风已经盖压天下,旧有的规矩需要用新的规矩来替代。

于是,落下闳、邓平这两个奸臣就按照皇帝的指示重新制订了《太初历》,于是,孟春正月为岁首这个习惯就流传了两千多年。

春节不下雪,总觉得没有什么过节的气氛,好在,在年三十的那天,一场小雪如约而至。

白雪遮盖了群山,遮盖了大地,也自然遮盖了很多垃圾。

南山坡上依旧漆黑一片,即便是下雪也没有办法遮盖那里的模样,满目疮痍不是这点白雪就能遮盖的。

云氏的大女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把火就把南山坡上的草木烧的一干二净,听说,她还动用了好几百家丁,用滚开的水,把南山坡细细的浇灌了一遍。

富贵县官员找上门来的时候,被愤怒的云氏谒者平颂挥舞大棒追赶了足足两里地。

还亲口告诉富贵县的官员,想要捉拿放火烧山者,找他就好,敢牵涉到大女,他就带着家丁将富贵县的县衙也一起烧掉。

这是云氏难得的硬气时刻。

很奇怪,向来平易近人的云氏此次难得的开始不讲理了。

而且是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讲理的。

云琅刚开始知道这件事之后,抱着哭泣的闺女长叹一声。

霍光知道这件事之后,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云氏的宝库里待了整整一夜,出来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温润的君子,再无虎视鹰扬的模样。

刘彻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无声的大笑了良久,然后就告诉那些弹劾云氏的御史,此事作罢。

“只不过烧了一片荒地而已,这也人还没完没了了。”

阿娇见皇帝心情不错,送上奶酪的同时,就嘀咕了一句。

刘彻不喜欢奶酪的奶腥气,架不住阿娇硬是要他吃,也就皱着眉头吃了一块。

擦干净嘴巴之后道:“不是南山坡那点事,是他家的谒者过于霸道,今天敢烧了富贵县衙,明天就敢烧阳陵邑,胆子再大一点就敢烧长安城了。

不给一点惩处,说不过去。”

阿娇道:“小孩子的一点小心思而已,那些人值当大做文章吗?”

刘彻笑道:“这就是朕为何会把这件事捂下来的原因。”

阿娇笑道:“赤条条无牵挂的人才是陛下要担忧的人,至于那些拖家带口的,都该是您敲诈勒索的对象是吧?”

刘彻摊摊手道:“朕从不用那些没心没肺的人,云家小妞,如此留恋父亲,不愿意她父亲远征,这对朕来说就是一个好现象,朕就能放心的把大军交给他,至少他还会回来的。”

刘彻在阿娇面前说话,越来越不喜欢伪装了,毕竟,两人什么丑陋的样子没有在对方面前出现过呢?

他也喜欢有这样一个可以随心所欲说话的人。

匈奴人不过年。

因此,当金日磾拄着拐杖悲壮的在雪地上一步一挪的来到云氏书房,见到霍光之后,就拍拍拐杖道:“等我伤好了我们再较量一下。”

霍光贴心的将金日磾扶到椅子上坐下,笑眯眯的道:“我不会再打你了,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吧。”

金日磾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皮微微抽搐一下,然后艰难的道:“你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然后再给一个笑脸,就要我把过往全部忘掉?”

霍光背着手轻声说道:“何师傅说我的武艺已经练到了入微得的境地,今后要做的就是继续磨练,只要勤练不辍,迟早会达到武道宗师的地位,那时候的我,基本上就是无敌的。

而你的错过了练武的黄金年纪,小的时候跟别的匈奴孩子撒野就是你练武的方式,却不知道这世上的武技理论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

你不知道人体的构造,不知道出拳打在人体那里会造成最大的杀伤效果。

你不知道人体运转的秘密,更不知道如何在最节省力气的情况下对敌人作最大的杀伤。

金日磾,别怪我说匈奴人是蛮夷,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而是在事实上,你们还处在蛮荒状态中。”

金日磾看着霍光喃喃自语道:“落后就要挨打?”

霍光认真的对金日磾道:“金玉良言,落后就要挨打,而且是白白的挨打。

我年轻的时候你打不过我,我壮年之后你也打不过我,等我老迈了因为懂得调养的关系,一定会老迈的比你慢,所以,你还是打不过我!

既然你总是打不过我,不如把这些事情忘掉,对你好,我才这样说。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霍光表现出来的善意,在金日磾心中掀起了万丈狂澜,他现在很想用一柄铁锤砸烂霍光那张伪善的面孔,在把汤汤水水丢进茅厕里。

然而,理智告诉他,霍光的这些话里,没有一句假话,都是真真实实的东西。

可就是这种残酷的真实,才让金日磾心中升起一阵悲凉意。

他已经是匈奴人中难得的猛士了,面对霍光这种人依旧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一想到霍光身后还有一个有狐狸之名的师傅,一个有战神之称的哥哥,他的心就哇凉哇凉的,没有一丝暖意。

“好吧,我原谅你了。”

这句话从金日磾的口中说出来,每个字似乎都有千斤重。

霍光郑重的拱手施礼道:“多谢!”

金日磾见霍光准备了很多废纸就打算离开书房,就好奇的道:“你要这么多废纸做什么?”

霍光瞅着远处的阁楼温柔地道:“阿音上一次把南山坡烧的不够彻底,我准备用废纸做引子,把山坡再烧一遍。”

“你们烧南山坡做什么?”

“阿音想要烧,我就帮她烧,她不喜欢南山坡上有青草萌发。”

金日磾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霍光道:“真是愚不可及,冬日烧荒,来年野草更加的茂盛。”

看着金日磾的笑脸,霍光嘿嘿笑道:“你不懂,你不懂,你们匈奴人永远都不会懂……”

霍光走了,金日磾在想霍光临走前那一道落在他身上的怜悯的目光。

张安世进来了,金日磾还是没有想通,就直接问道:“你大师兄发疯去烧南山坡的事情你知道吧?”

张安世点点头道:“当然知道,我也想烧,可惜啊,儿殷没有那种让我去烧南山坡的心思。”

金日磾的沉默片刻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理解的吗?”

张安世鄙夷的上下瞅瞅金日磾道:“你是春风路上的王者,就好好的当你的王者,那些前凸后翘的贵妇还等着你去安慰呢,不要想这些可以给精神带来极大享受的事物,你学不来,也做不来。”

金日磾依旧迷惑,翻开一本书觉得没有意思,霍三作业本上的题目也索然无味。

打开南边的窗户,他就看到了远处的南山坡。

南山坡上黑烟阵阵,霍光这该是动用了火油,金日磾极目远望,隐约能看见一个青衣少年跟一个黄衫少女,正在用推挤一种粗大的竹子,然后就有黑色的火油从竹子里喷出来,带起来了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龙。

同样的场景云琅也看到了,他轻叹一声对宋乔道:“你说这孩子烧掉南山坡到底是为我呢,还是为了那个混蛋?”

宋乔轻声道:“南山坡上第一株青草露头之时,就是夫君出征之日,要烧,也该是妾身去烧。”

云琅皱着眉头道:“这就是说,阿音之所以烧南山坡就是为了那个小王八蛋喽?”

宋乔苦笑道:“女大不中留,您前两天不是才说过这种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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