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不为人知的暗羽卫

第60章 不为人知的暗羽卫

袁可立突然看向李邦华问道:“孟暗呐,你之前已经接触过陛下了,不知你对当今陛下是何看法?”

袁可立,万历十七年进士,今年已经六十有五了,但好在身体还很健朗。

他自上任以来,就秉性执法如山清正廉洁的原则,凡有案件,皆刚毅持正,不避权贵,以七品之卑斗翻四品之尊。

后来就连时任首辅申时行的内亲犯了法后,也照惩不误。

再后来,袁可立奉命巡视京都西城,有皇帝宠幸的弄臣仗势杀人,百官不敢问,但他将罪行张榜于五都衢重棰问抵。

然而万历皇帝绕过内阁直接下中旨豁免弄臣,但他不为动,毅然抗旨将弄臣正法。

自袁可立巡城以来,无论皇亲国戚或朝中大臣,凡贪纵不法,袁可立皆一并弹劾论处。

其后果嘛,自然是很严重的,第二年就被万历皇帝随便找个借口将其削职为民

直到泰昌元年,袁可立才沉冤得以昭雪,回到了阔别二十多年的官场。

天启年间,就任登莱巡抚,在职期间锐意规划,整肃军纪,操练水师,打造战舰。沿海增置炮台,形成“百里棋布,鼎足传烽”的犄角之势,使登莱武备大为增强,成为辽东前线的海岛基地,也造就了登州水城的兵戎最盛时期。

“陛下...进取之心极甚”

此时李邦华正声回答道:“陛下自登基以来,便对军事这一方面表现得极为重视,无论是九边还是京营之事务,皆在第一时间有所安排”

“而在内政方面嘛,目前倒是动作不大,近期也没有关于政策方面的消息,不过...”

李邦华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最近听说都察院那边儿动作频繁,不久后恐怕是有大动作,至于都察院能有什么大动作,二位老兄想必不说也明白吧”

“这是要大力整顿官场了呀”

孙承宗接上话茬,若有所思的说道:“可是,那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崔呈秀,他自己不就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大贪官吗”

“靠这个大贪官来整顿官场?这怎么可能”

“要我说啊,还不如让礼卿兄上呢,谁人不知礼卿兄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有袁青天之称了呢”

“稚绳兄可勿要胡言”

袁可立当即摆摆手道:“我不过就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当不得任何称呼”

“不过嘛....”

他似乎也有着孙承宗一样的疑惑,稍显迟疑的看向李邦华问道:“孟暗,你可知此事当中是否有其他内情?”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如今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京营上面,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李邦华摇摇头道:“不过之前陛下曾单独召见过崔呈秀,其中谈话无人知晓,不过我认为陛下一定是另有打算,或者对崔呈秀此人也是另有安排”

“因为根据我与陛下的谈话相处来看,陛下也是属于眼中不容沙之人,陛下也不可能就这样容忍崔呈秀的存在”

“当初我第一次与陛下去往京营的时候...”

随即李邦华又跟孙承宗袁可立二人,说起了当日在京营发生的事情。

孙承宗袁可立二人相互对看一番,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异样。

说起来,大明已经有好久都没有皇帝巡视过京营了吧,更别说整改京营什么的。

别说是陛下了,就算是他们二人,也一直就将京营当成是皇亲国戚吃白饭的地方。

但凡是有些权势的人,都能从里面分到一瓢羹,谁又会不长眼的对此多说什么呢。。

这连崇祯元年都还没到呢,就果断的从京营开始下手,就冲着这份儿决心也能看出来,这陛下日后肯定是有大作为的呀。

正当几人还在琢磨崔呈秀准备搞大动作的时候。

袁可立微微着随口说道:“行了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儿瞎琢磨了,且看日后有怎样的结果不就行了吗”

“至少咱们已经知道,当今陛下不是一个会受阉党摆控蛊惑的皇帝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咱们这些个老家伙儿那儿还有精力管那么多呢”

“礼卿兄言之有理”

孙承宗也是深感认同的点点头道:“咱们都是半只脚入土的人了,能活到那一天全看老天爷给几分面子”

他如此说着又不禁感慨起来,缓缓沉声道:“只是如今大明多灾多难,天灾人祸接踵而至,各类弊政又极其之多,如此下去,恐有亡国之相呀”

此言落下,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二位兄长无忧”

此次出声打断沉默的是李邦华,他微笑着轻声说道:“你们不是今日该入宫面圣了吗,我相信你们在见到陛下以后,应该会改变对当前形式的看法”

“如此也好”

三人拱手告别,相向离去,一人去往京营,两人去往紫禁城。

......

......

“陛下,洪承畴徐文辅他们已经从北城门离开了京城...”

文华殿内,徐应元对坐在桌案前处理奏折的朱由检低声汇报道。

“好!”

朱由检头也没有抬的回答道:“朕知道了”

说完以后仿佛又感觉到这徐应元似乎有些异样,便抬起头来看向身旁的徐应元。

轻声问道:“徐大伴你这是怎么了,支支吾吾的可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徐应元在纠结了片刻以后,略显担忧的说道:“陛下,不知陛下为何要让徐文辅跟着洪承畴去往蓟镇呢,这徐公公将大部分御林军都带走了,奴婢是怕今后宫中的守备力量会略显不足”

这御林军一共就那几千人,之前王承恩带走了一千去往陕西,如今徐文辅又带走了三千去往蓟镇,一时间御林军的人数确实略显稀少,就连值班都快要排不够了,更别说操练什么的了。

徐应元继续说道:“陛下,不如将京营的先锋营先调过来,暂时先顶一顶吧”

“何需如此”

朱由检微笑着摇摇头说道:“在这紫禁城内,就算是没有了御林军又有何可担心的呢”

“难道我宫中那么多的带刀内侍都是摆设吗?”

朱由检此时还真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就在前几日他才发现,原来宫中竟然还有一支类似于死士的太监队伍。

而这支队伍的统领,正是王体乾。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这宫中,藏得最深的人竟然是他。

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就在前几日,朱由检就徐文辅前往蓟镇一事,专门将王体乾找来商议此事。

当时朱由检其实还在犹豫,就想着若是徐文辅带着御林军走了,那宫中的守备问题又该怎么办,就跟当前徐应元所忧虑是一样的。

也是在这时候,王体乾才说出了死士太监一事,然后全力支持徐文辅带着御林军前往蓟镇历练。

用王体乾的话说就是,他也十分的看好徐文辅,只要给他机会成长和累计战争经验,日后必定又是一员良将,而此次前往蓟镇就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

这帮死士个个以一当十,在这皇宫禁地护一人周全,绝不在话下。

而让朱由检感到极为疑惑的就是,崇祯皇帝自始至终也不知道这帮死士的存在。

就仿佛这支死士太监队伍,都跟着王体乾的消失而一并消失了一样。

这让朱由检都不由感到心惊,若不是王体乾早已年过半百的话,还真不敢再继续用他了,鬼知道他还藏着有什么手段。

魏忠贤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所以被崇祯皇帝轻轻松松的就给摆平了。

但王体乾却是一只从不咬人的真老虎,那他后来为什么也跟着消声灭迹了呢。

于是朱由检当场便对王体乾直言问道:“若是有朝一日,朕要铲除阉党,那么你王体乾会发动政变吗”

而王体乾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他不紧不慢的正声回答道:“老奴不会,老奴只会带着他们,永远的从陛下的视线中消失,永远也不会再出现”

那一刻,朱由检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

因为王体乾他,真的做到了。

当时他入狱以后,不知用什么手段又出来了。

但是崇祯皇帝至死也没有在听说过关于王体乾的任何消息,就仿佛当初在清算魏忠贤余党的时候,他王体乾就已经死了。

至于那帮死士太监嘛,仿佛就从来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一样,既然一直都没有出现过,那自然也不存在消失的问题。

后来朱由检又问道:“若是朕今日没有询问徐文辅是否应该去蓟镇的问题,那么关于这帮死士的事情,你是不是也将永远不告诉朕呢”

这个问题让王体乾沉思了也许,或许他之前也一直在纠结此事,以至于迟迟没有答道。

最后他在思考了半柱香的时间后,才正声回答道:“老奴应该不会,老奴会从内侍中选一继承者,继续执行守护陛下的任务”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朱由检感到意外,毕竟,他若是愿意说的话,应该早就说出来了,又何至于等到今日呢。

朱由检又顺着话题继续问道:“所以,目前你手中的这帮死士也是从上一任哪里继承而来的吗,而这死士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建立的呢?”

“是的,陛下”

王体乾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这支死士队伍的全称名叫暗羽卫,是由世宗皇帝暗中所建立”

“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来自于嘉靖二十一年的那场刺杀,也就是壬寅宫变”

“也是从那以后,世宗皇帝便开始在暗中开始建立暗羽卫”

“凡暗羽卫之太监,皆是从小就开始接受训练的孤儿,人数不多,不过三四百人,但足以守护陛下的安全”

“等等...”

朱由检感觉自己仿佛又要听见一个什么秘密了,连忙问道:“世人皆知,世宗皇帝崇尚道教,迷信方士,为了长生不老,竟然让方士们炼制红丸。而红丸需要采集一种奇葩的药引,也就是处子经血”

“为此世宗皇帝大量征召十三四岁的宫女。为了保持经血的纯净,宫女们只能吃桑叶、喝点露水,此般残忍做法,让那些宫女们皆是苦不堪言,后来甚至还下药,宫女暴毙者不知几何”

“而且世宗皇帝还常常喜欢以折磨宫女为乐,故而宫女们对其怨念颇深”

“在世宗皇帝种种行为之下,宫女们想要将世宗皇帝置于死地一事也就说得通了”

于是朱由检便疑惑的问道:“可是你刚才却说,这是一场刺杀?你的意思是说壬寅宫变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朱由检如此说着,猛然想起什么,当即又问道:“朕的皇兄落水一案,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当时你的暗羽卫又跑哪儿去了”

此时朱由检也不知自己的安全感到底是提高了,还是减少了,总之就是感觉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掌控和预料。

面对陛下的种种问题,王体乾却并不显得慌张,继而思路清晰语言流畅的开始解释起来。

“陛下,据暗羽卫之传承,壬寅宫变确实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行动,其幕后指使者便是当时的皇后方氏,以及当时的礼部尚书和武英殿大学士夏言,而夏言也是当时内阁的实际掌控者”

“至于他们的动机,原因也很简单,皇后方氏担心自己步入前两个皇后的后尘,所以一直都惶惶不可终日,能做皇太后自然要比皇后要安全得多”

“而夏言那边,与其说是夏言一人,不如说是以夏言为首的整个党派,因为世宗皇帝的诸多政策,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他们那一党的利益,故而才想着刺杀世宗皇帝,也好扶持上来一个傀儡皇帝,如此他们也能轻而易举的拿回属于自己的利益”

“有着共同目标的两方力量,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联合起来了”

王体乾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先帝落水一案”

“恕老奴直言,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因为当时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将手伸入宫中,更不可能有能力策划先帝落水之事,而魏公公也没有任何理由谋害先帝”

“意外?”

朱由检显然对这样的结果不太满意,继续问道:“那为何皇兄自那次落水以后,身体就一蹶不振了呢,明明之前身体都还好好的呢,那么多木工活计都干得如此利索”

王体乾沉默许久后,才缓缓解释道:“回禀陛下,实际上先帝在登基之前,身体状况就已经不太好了,也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健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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