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从未见过的孟昱，何姨娘已经面如菜色， 身子也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世子爷，我怎么……怎么会骗你？妾身没那胆子啊，误会，都是误会。”
然而不管她如何说，孟昱始终气定神闲。
只是那双眸子越发冷漠，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何姨娘。
何姨娘从未有过这种压迫感，从一开始的害怕，辩解，到后来的不敢直视，再后来自己再这种无声之中彻底破防。
她呆愣地瘫坐在床上，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汩汩流出。
两只眼睛也一片血红。
看到她的情绪逐渐崩溃后，孟昱终于舍得有所动静。
他身子前倾，伸手替何姨娘擦拭完眼角的泪。
随即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姨娘，胎儿的父亲是谁，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何姨娘抬眼的瞬间，他转而掐住了她的下巴！
被迫对上孟昱那双狠厉的眼睛，她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如果姨娘还想要这条命，想要安稳活着，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毕竟……你始终是我后宅的女人，我还是怜惜你的。”
此时的何姨娘只觉得孟昱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就像深山中嗜血的妖兽，露出獠牙，即使只站在那里，她都不敢动了。
可想起梁氏，何姨娘被逼无奈地跪到地上，呜咽起来。
“世子爷……妾身，妾身的命如今握在夫人手里，横竖恐怕都是死。只求世子爷念在妾身服侍过你的份上，放过我那年过半百的老爹。”
她哭着重重磕头，眼泪断线间，猛地起身要朝房里的柱子撞去。
然而孟昱眼疾手快，一手拉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
“你若以死谢罪，我对你的那点怜惜必然也会消失，那你家中的十几口人……”
“世子爷！”
何姨娘崩溃打断他：“世子爷，我不死，我不死……”
孟昱泛着淡淡的笑意，然后将她扶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说。
“给你指明路之前，我需要知道你和夫人做了什么交易。”
何姨娘心内一紧，瑟缩着身子，缓缓道来。
……
吟霜院。
薛元菱腰酸背痛地趴在床榻上享受着明香的按摩。
在她的指点下，明香的手法是日益精进，简直比前世花钱去按摩还要美滋滋。
明香却心疼不已：“姨娘，你和大娘子一起跪了一晚上的祠堂，为何还要亲自去伺候大娘子啊。”
“沈大娘子对妾室从不苛刻，所以平日也不会要求姨娘们端茶送水。你这上赶着去伺候，就不心疼自己么！”
薛元菱淡淡一笑，只道：“做人得能屈能伸，再说昨晚我又没跪。”
“啊？姨娘没跪？”
“是啊，我在祠堂睡了一晚上，可香了！人家大娘子直溜溜地跪了一晚上，把我那份都给跪了，甚至还怕我着凉把披风给了我。所以我去照顾照顾人家也没什么嘛！”
“大娘子那腿现在都直不起来呢。”
明香听到事实的真相后，顿时感慨不已！
“原来我们大娘子是如此善解人意的好人啊！”
若是换做其他的人，一个妾室做出这等事来，别说给她盖披风了，不当场撕了她已经是不错的人。
所以姨娘去端茶送水献殷勤，也是应该的了。
正说着，秦嬷嬷端着一份热汤走了进来，顺道告诉薛元菱：“姑娘，适才洪湖过来和我说，今日世子爷来院里了，不过那会你在大娘子屋内。”
“世子爷本是想去找你的，可何姨娘的贴身女使半路把世子爷‘劫’走，说是何姨娘身子不适。”
秦嬷嬷的话音刚落下，明香便哼哧起来：“身子不适？也只有世子爷看在子嗣的份上才会信。仗着自己怀个胎，就做出这种半路劫道的事，真是令人唾弃！”
薛元菱听着这话不对劲，幽幽回头，提醒了明香一句：“香儿，这事你家姑娘我也没少干。”
明香小脸一红，赶紧解释道：“姑娘和别人又不一样，姑娘是我的姑娘，不管做什么事我都是向着姑娘的！”
“来，抱抱。”
薛元菱拍拍她的后背，感叹一声，好姐妹就是好姐妹。
别人和自己怎会是一样呢？
秦嬷嬷失笑，又问了薛元菱的意见：“姑娘，我方才按照你的房子熬了一些汤药，我还多留了一些出来，不如我亲自送到大娘子屋内去？”
秦嬷嬷真不愧是个贴心的妙人儿，自己都无需交代，她就已经想的周到了。
不得不竖起一个大拇指。
而此刻的沈慧如，比起薛元菱来说就惨多了。
那双腿完全直不得，疼痛萦绕，哪怕是府医前来扎针也未能缓解一些。
闻秋心疼主子，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按着。
“大娘子，你与那薛姨娘一同罚跪，我瞧着她睡了一晚上都没什么事，夫人也没派人督促，你又何必苦着自己。”
依她看啊，自家主子也应该和薛姨娘一样对自己看一点才行。
不然后果如此，多难受啊。
沈慧如苦笑一声，只道：“我是大娘子，不一样的。”
她又何尝不想呢？可是现实却不允许，她背后还有家族，肩上还有更重要的责任。
不过比起那叶若儿，自己的处境已经好很多了。
未出阁之前，在京都的几次宴会上，她与叶若儿也打过交道。
那会孟月儿还是个小姑娘，但经常跟在叶若儿身后。
在她印象中，那叶若儿是个知书达理，又娴静温良的好女子。
后来得知她要嫁给孟鉴时，沈慧如还替她开心。
那会孟府还没分家，大伯是晋王最信任的人，即便公公离世，孟府的声誉也丝毫不减。
是京都真正的高门大户。
可现在才知道，往日府内人嘴上的谦谦君子孟鉴，暗地却让叶若儿受了那么多哭。
亲眼见到之后，她不知为何，心痛不已。
明明和她没有关系，可她的那颗心却挡不住的汹涌。
尤其是看到薛元菱一个妾室，竟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要救她的时候，她脑子一热，竟也生出那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如今冷静下来，她也是后怕的。
“大娘子，大娘子？你还好吗？”
直到闻秋出声，沈慧如这才缓过神来，收敛情绪后看向她说。
“秋儿，你去打听打听叶大娘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