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怎么会……”席远蓦大感惊愕的看着被束身在阵法里的夜君策,不应该啊,他家师父的术法那么厉害,不该会被他所设的阵法困住啊。
“看什么,还不快给为师把阵法解开!”夜君策面子上终究是挂不住的。
席远蓦捻起指尖,为她除去锢身的法阵。
得到解脱后,夜君策浑身逃避的只想钻进屋里,在自己徒弟面前丢人,真是她活了这么久以来所遭遇的最大劫难。
然而,席远蓦哪那么容易放过她,他上前挡住夜君策,“师父,您还没给徒儿一个解释。”
瞪着席远蓦,夜君策没好气的高声给自己壮底气,“解释什么解释!谁年轻时不轻狂,谁年轻时不贪玩,谁年轻时不偏科……”可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席远蓦憋不住了,他捧着肚腹大笑出声,谁能想到他家师父竟会如此反差到可爱呢,然而,他的笑听在夜君策耳里确是赤裸裸的嘲笑。
她用眼神剐瞪着席远蓦,“笑吧,可别笑噎气了!”说完,她气冲冲的往屋里走。
“诶诶,师父,哈哈,师父……”席远蓦一边笑一边赶过去拦住她,“师父啊,徒儿也不想笑,可是,实在是因为您太可爱了。哈哈哈……”
话音刚落,夜君策毫不客气的一掌推过去,把席远蓦推的后退几步。
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无事,夜君策随即转身进屋。
这下,席远蓦不敢再笑了,因为夜君策真生气了。
进屋后,他狗腿的给夜君策倒了杯茶放到面前,“师父啊,徒儿没有嘲笑师父的意思,徒儿真的只是觉得师父很可爱,师父不要生徒儿的气了好不好?”他装可怜的看着夜君策,不过,他这招对夜君策来说丝毫用处都没有。
见装可怜不管用,席远蓦换上深情的眼神,他握住夜君策的手,满目柔情的认真道,“师父,您不需要精通阵法,您只需要每日将徒儿带在身边,让徒儿保护您好不好?”
他的眼神跟璟蓦一模一样,让夜君策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谁,她红着眼眶,泪珠一直在眼里打转,直到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相思之情。
她倾身扑过去紧紧抱住席远蓦,情深难自拔的点点头,“好。”
席远蓦懵在那,一直回不了神,稍过一会,他缓缓抬手抱住夜君策,顺便将脸颊埋进她脖颈处深嗅。
“是我错了,但我有苦衷,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一直陪在我身边?”夜君策轻声咕哝道。
闻言,席远蓦抬起脸,眼神也变得不再一样,他伸手按着夜君策的肩膀推离自己,“师父,你弄疼徒儿了。”他眼神毫无温度的说。
夜君策的理智瞬间回归,她抬手擦去眼泪,退离席远蓦几步,转身道,“快午时了,为师去捉条鱼回来。”说完,她夺门而出,而在她走后,一个身披黑袍的人陡然出现在屋内。
“这处的温情似乎已让你忘了自己的目的。”黑袍人道。
席远蓦冷笑一声,“温情?都是些虚无飘渺的东西罢了,我要做的事,从不会因任何人而放弃。”
“那就好。”说完,黑袍人消失在屋内。
跑到河边,夜君策无力的坐倒在地上,明知不可挽回的感情她却还在坚持;明知不能沉溺的事情她却偏要溺沦。
她抓住手下的泥土,掉下一滴眼泪,“我到底该怎么办?”日子一久,璟蓦在她心里生的根越来越长、越来越深,她想拔除都无法拔除。
夜君策回去时,席远蓦面色平静的坐在院里,待看到夜君策后,他脸上的平静皴裂。
“师父,鱼呢?”他问。
夜君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勉强一笑,“河里没鱼了,不然,我们下山吃饭吧,顺便带些粮食回来。”
席远蓦站起身,“也好,走吧。”他走过去,执起夜君策的手便要离山而去。
夜君策老实不反抗的任他拉着,她怎么感觉自己是徒弟,席远蓦才是师父呢。
“师父想吃什么?”他拉着夜君策站在长街街口问。
沉浸在回忆里的夜君策一时没听清席远蓦问她的话,“什么?”
“师父想吃什么?”他看着她重复了一遍。
夜君策抬手指了指路边,“羊肉汤吧。”以前,她同璟蓦来过,当时都点完羊肉汤了,可惜他们却一口也没吃。
吃到一半,几个正道门派的弟子在一位年轻人的领导下行走在长街中央,看他们冷肃的模样,江湖上似发生了什么大事。
席远蓦看了眼夜君策,二人同时心照不宣的垂下脑袋舀着碗里的汤。
突然,一道有些稚嫩的女声在夜君策耳旁响起,“二师兄,我饿了,咱们坐下来喝碗羊汤吧。”
为首的男人转头看了一眼右侧的梓桐,然后温和一笑,“也好,赶了那么久的路,大家肯定累了,那便坐下来喝碗羊汤吧。”
等汤时,梓桐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师兄,咱们潼远派一向不过问江湖之事,这次,真的要跟那些名门正派一同讨伐余孽席远蓦吗?”
听到席远蓦的名字,夜君策舀汤的手停在那,她看向身旁人,这都过多少年了,这些名门正派怎么还记着席远蓦这号人物呢。
梓町点点头,“必须要去,大师兄危在旦夕,只有血幽昙能救他的性命。”
梓桐面色惆怅的看着手里的剑,直到那碗热腾腾的羊汤端上桌。
血幽昙重现于世,引起江湖纷争,这绝非偶然,除非……夜君策看向席远蓦,而后者只是朝她笑了一下。
留下银两后,席远蓦起身拉着夜君策离开。
梓桐看了眼从她身旁走过的两人,眉头忍不住蹙了几秒,她总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走出几步后,夜君策骤然停下,她探究的看着席远蓦,“我需要一个解释。”
席远蓦目视前方,整理好心态,他转身面对夜君策,“师父既已发现我的秘密,那我便不再瞒你。”他深呼吸,目视远方,似在寻求解脱,“三年了,我从未忘记过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以前,我没有能力替那些枉死的人报仇,而现在,我有能力了,我要将三年前杀我父母和上百族人的名门正派统统杀光!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被人灭门的滋味。”说到最后,他的神情越发阴鸷。
夜君策蹙起眉头,她所设的法阵已经困不住席远蓦了,他何时出入的阵法,她全然不知,若是论起综合实力,他恐怕早已超过了自己。
她抚上席远蓦的脸颊,对他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劝道:“我知你的痛苦,你要报仇,我不反对,但有些人是无辜的,我希望你能懂得‘适可而止’的含义。”
听完她的言论,席远蓦痛恶的拂开她的手,“适可而止?当年他们灭我满门时可有想过这四个字!现在,我要将他们屠杀殆尽又有何错!莫非,师父想阻止我?”
夜君策看了他几眼,然后将目光挪开,“我从不好管闲事,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说罢,她越过席远蓦准备离开。
许是出于被丢弃的心慌,席远蓦一个转身从身后抱住夜君策,“师父说永远都不会丢下徒儿,这次也不会的,是吗?”他略带些邪气的问。
“我……”夜君策不确定了,她看不透眼前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徒儿,他与她爱的璟蓦完全不同,甚至于,他只是披着璟蓦皮囊的陌生人。
“我想与师父共享这人世繁华,师父不要拒绝徒儿好吗?”他语气可怜,眼神却无比深邃的问。
夜君策回答不了他,她只能按着他的胳膊转过身去,岔过话题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席远蓦眼里的邪气并未消散,他大逆不道的摸着夜君策的脸颊,“师父啊,咱们难得下山一趟,为何这么快就回去?不如,在这里住一晚。”
夜君策躲开他的手,她觉得席远蓦自从下山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或者,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
她躲避的举动令席远蓦瞬间变得阴鸷,他强势的拉过夜君策搂住,任她如何挣扎都不曾放手,“师父是不是觉得徒儿变了?”
夜君策没说话。
席远蓦冷笑一声,趴在夜君策耳边道:“徒儿没变,徒儿只是疯了,三年前就疯了。”
他疯狂的言论让夜君策忘记挣扎,她悲戚的想起以前,“如果是我呢?”
席远蓦微抬起头,他不明白夜君策是何意思。
“如果是我杀了你最亲近的人呢?”夜君策问。
席远蓦松开她,他假装听不懂的笑了一下,然后拉起夜君策的手往前走去,“师父说笑了,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
他带夜君策去的是一家生意红火的客栈,这里江湖人士往来虽少,但早已住满了人。
“二位客官,打尖啊还是住店啊?要是住店的话,咱们这可只剩两间最低级的客房了。”店小二拎着毛巾迎过来问道。
“住店。”席远蓦道。
“得嘞。”店小二甩着毛巾离开,可刚走几步,他便被楼上走下来的、身穿棕色服饰的男人叫住。
“小二,给我准备上等酒菜送到天字包间,速度要快,知道吗。”男人道。
“是是是,客官,马上,马上。”这下,店小二顾不上去给席远蓦办住店手续了,而是赶紧去灶房吩咐厨子,把楼上的那几位大爷给照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