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更深露重,整个上京城掩埋在黑暗下,静悄悄的,街头陋巷中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传出,似乎是老鼠觅食的声音。
镇北侯府,这座巍峨肃穆的高门贵府于静默中傲然屹立,也随着帝都的夜无声沉睡。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阵略微凌乱的轻悄脚步,脚步声踏过巷尾,惊跑了阴沟里觅食的老鼠,紧接着一道纤瘦的人影忽地从一处暗巷里闪了出来,直奔向那座巍峨的府邸。
忽然一声又一声宛若惊雷的拍门声陡然在长夜中乍起,伴随着拍门声的还有急呼声。
“砰砰砰,砰砰砰……”
“姐姐,开门,姐姐,开开门呐!”
门里边打盹的值夜门房被这一长串催命阎王似的拍门声惊得直接一个踉跄,滑到了地上,等到屁股蛋儿接触到了寒凉的地面后,门房才惊觉过来,有人在拍!
“大姐,你开开门呐,是我,你开开门啊!”
是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砸门声在黑夜中又急又响,应该是有什么很紧急的事。
秦贵儿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凝神细听了一会儿,这声音竟然有些耳熟!
不待秦贵儿分辨出来,忽然门外倏然响起了一阵甲胄声,那是巡夜的佩刀武侯的夜行的动静。
忽然,门外女子的急呼陡然变成了凄声尖叫,嗓音又细又高又凄厉,像极了被阴间鬼差捉拿住的女鬼。
“啊!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不走,我不走……救命啊!救命!姐姐,你救救我啊!”
这是被巡夜的武侯发现,给抓住了。
门外挣扎声,叫喊声,呼救声不断撞入秦贵儿的耳朵,在寒凉的秋夜中,秦贵儿的额头竟然急的冒汗了,这门开还是不开?秦贵儿犹豫不决。
“姐姐,我是听意啊,我是听意呐,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何听意!
秦贵儿想起来了,外面的女人是二奶奶的庶妹!何家四小姐!
这边的动静很快将老管家秦则吵醒了,秦则来的很匆忙,他只披了一件棉大衣,便步履不停地朝着门口走来,一边走,一边还看向秦贵儿,操着苍老低沉的嗓音,问他:“秦贵儿,发生了什么事儿?谁在外面?”
秦贵儿快速答道:“是何家四小姐。”
“何四小姐?”秦则蹙眉,还不待细问,门外又是一道惊天嘶喊传来,这喊声太过凄厉,几乎泣血。
秦贵儿:“是巡夜武侯在抓人。”
秦则没有犹豫,直接命令秦贵儿:“开门!”
秦贵儿:“啊?要开门儿吗?”说道这儿,他忽然压了声儿,“秦伯,门外的可是何家人。”
秦则蹙眉,不悦道:“你别管这些,先开门儿,出了事儿由我担着。”
话说道这儿,秦贵儿不犹豫了,反正出了事有高个儿的顶着,天塌下来,压不到他头上。
于是秦贵儿直接转身,麻溜地起开门栓,“霍”地一下,将角门拉开了。
下一秒,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间朝秦贵儿扑跌了过来,秦贵儿反应不及,直接被那道人影的力道贯到了地上。
“哎哟喂!”秦贵儿的大声哀嚎出声。
紧接着黑夜中响起了一连串:“诶,诶,哎呦!”
然后秦贵儿就感觉自己脆弱的胸膛遭遇了一次又一次暴击,这接踵而来的重击险些没将他压得吐出一口血来。
几步开外的秦则看见角门口这叠罗汉似的人,汗颜不已。
原来是刚才秦贵儿门开的太急了,门外贴着门挣扎拉扯的几人都不及反应,惯性使然之下,直接朝着门内跌将了进来,秦贵儿闪躲不及,直接倒霉地做了几人的肉垫,被几人压在了最下头,最是凄惨。
秦则看着这跟闹剧似的一幕,连忙唤下人将几人扶起来,顺便让人去叫醒几个主子。
吩咐完这些后,秦则好声好气地对着那三个巡夜武侯道:“三位官爷,这是我们府上的表小姐,这其中大概是有什么误会,你们不若去府中稍坐片刻,侯府的主子们一时半会儿就出来了,也好解清这个误会。”
“误会?”为首的那个巡夜武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不高兴,“这大半夜的,她不在家里老实睡觉,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想要吓死谁呢?”
严令不高兴的很,这大半夜的,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搞什么幺蛾子,非得半夜拍门,动静还搞得老大声,害的他们兄弟几个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赤白脸地就过来了,结果闹了半天,还是镇北侯府的表小姐,还说是误会,这不是叫人白忙活一场嘛!
啧,这些达官贵人一个个也是吃饱了撑的,尽大半夜找晦气!
严令这边内心正抱怨着,那边秦凤华很快就出来了,显然出来的也是急,只是略披了件厚实的披风,头发只简单地拢在了后头。
秦则见了秦凤华,立马跑到秦凤华跟前,简单述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秦凤华在睡梦中匆匆被梧桐叫起,只听说侯府门口有人砸门,还惊动了巡夜武侯,便套了一副就脚步匆匆地来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一头雾水,如今消化了老管家秦则的低声耳语,心内惊讶。
何听意?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刑部大牢里面和何家女眷关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