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日就要启程返乡了,林君复想到这一走就要好久不能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心里不大痛快。
暄妍住的不远,出了客房所在的小院,走过两条池塘边铺满花瓣的小路再拐个弯儿就是暄妍住的院子。
林君复还没到水池边,大老远就瞧见暄妍怀里揣了个什么物件跑过来,许是跑的急,脸上出现了红晕,衬得姑娘更为娇羞。
“阿……阿复。”暄妍之前都是叫林大哥的,称呼换了还有些不习惯。“这个送你!”
林君复接过暄妍递来的檀木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方砚台。
“你就要回家去了,我也不知送你个什么……”暄妍大口喘了喘气,又接着说:“这砚是我阿兄送我的,听说还是端砚,思来想去,我留着也是无用,就将它赠你。你归了家,看到它就想到我。”
林君复嘴角微微上扬,“既是兄长所赠,你此番送我,昌言吃味了,你就不怕他反悔你我之事?”
“阿兄才不会,他说了,这方石砚虽非宣砚,但也很是珍贵,质地极硬,将来给我做嫁妆,若是夫君欺辱于我,就拿这砚砸死他!”
林君复:问,未来大舅子教未来夫人打相公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除血肉亲人之外,我平生欢喜之物有三,一为梅,二为鹤,三为林逋!”
没有人知道林君复此时的心情,还有什么是比他的心上人说欢喜他更幸福的事呢!
“我心悦你,信你是个好人,故这砚你就留着做个信物。他日你还要凭着它来娶我的!”
暄妍说完,又拎着裙子往回跑,像是后面有怪物追她似的,跑到池塘另一边,又转身朝着林君复招了招手,随后将手作喇叭状,“阿复,你千万别忘了我呀!”
林君复看着暄妍孩子气的动作,也将手作喇叭状,朝着暄妍喊:“好!我不会忘了你。”说完,像是要印证什么,又说:“林君复不会忘了梅暄妍!”
听到了林君复的回答,暄妍笑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开心。
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欢喜他!
他亦是!
林君复有些郁闷,因为梅询说他和暄妍换了信物,亦算是半个聘书了,两人在成婚前不能再见面,所以在走之前都见不到暄妍啦!
谁家能有这规矩?不摆明了欺负人嘛!
梅询:我家的!怎么着,有意见?
林君复:不敢不敢
离开那日,暄妍差人把之前送林君复的香囊都要了回去,说是太丑,等日后再送他个顶顶好看的。
林君复欲说不用,梅询在一旁说就还了暄妍吧,小丫头面皮薄,哪肯留这玩意让自己丢脸。转念一想,也好,随她去吧!
梅询带了个书童,林君复也没多少行李,三人一大早就下山,到了驿站租了几匹马,在巳时末到了宣州界。
两人在此互相告别。
“阿复,再见时我可要称一句妹夫啦?”梅询一脸慈爱的看着林君复,颇有几分故意占便宜之嫌。
“既然如此,那我也祝昌言此去京城,为暄妍带个贤嫂嫂回来!”
梅询:“……”算你狠!
“告辞!一路平安。”说完,林君复拉紧了马缰,转身离去。
梅询看着远去书生的背影,默默说道:“珍重。”也招呼了身后的书童,骑马离去。
两个月后。
林君复请族中老人为自己写了聘书,又将家里的书画变卖换了银钱置办聘礼。
估摸着梅询考完差不多回到宣州了,林君复就带了一位族叔作媒人到宣州,再挑一个日子去下聘。
林君复二人刚入宣州城就听到路边茶水铺子里有人在议论,说梅家的公子考中了进士,梅家二老这几天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好几根。
以梅询之才,不中才有鬼嘞!林君复如是想着。
本打算给梅询和暄妍一个惊喜,林君复打算等日子到了直接上门提亲,就先找个客栈住下。谁料到直接半路上遇见了出城的梅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君复觉得梅询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变得成熟了些,衣裳花式也简单了不少,不像以前的颜色艳丽,而是偏素净,看上去更利落了。
梅询带着两人到了宣州城最好的客栈安顿下来,随后寻了处酒楼为两人接风。族叔年纪大了,加上舟车劳顿,不太舒服,林君复便一人赴了梅询的宴。
“还没问林兄,此番来宣州可是有要事?”梅询记得自己当时是和林君复一时离开的。
“昌言,你……”林君复总觉得梅询哪里怪怪的,他压下心里的不安,又继续说道,“自然是为求娶梅家小妹而来。”
“梅家小妹?哪个梅家?和我还是同源!你且说说,指不定还是我哪门亲戚。”梅询听到梅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样罢,林兄下聘那日记得叫我,我去给林兄当门面可好。”
林君复以为他是故意逗弄自己,“昌言,别闹了,还能有哪个梅家,自然是宣州城新科进士梅询的梅家。”
“林兄,我想你可能弄错了。”梅询也是一头雾水,“我是家中独子,若论兄弟,也仅有位堂兄,并无小妹!”
“昌言,我知你偏爱小妹,不舍得她嫁人,但也不至于用这种话来搪塞我,莫要再开玩笑了。”听到梅询矢口否认,林君复心急了,自己好不容易能抱得美人归,梅询又搞什么幺蛾子?难不成他老梅家连嫁女儿都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规矩?
梅询也是很奇怪,自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娃。
“林兄,我何必拿这种事诓你。”梅询看到林君复脸上焦急的神情,顿了顿,“我家里我这一辈除了堂兄便是我,何来小妹?莫不是你遇见的那名女子,拿我宣州梅家的名头与你开玩笑?”
“昌言,你若再拿我逗笑,等过几日我见了暄妍,定要告你一状的!”林君复最擅长威胁人了,小样!“既然你说并无小妹,那我与你道来。”
林君复低头喝了口茶润口,“梅园诗会那日我与暄妍相识,霜晚亭我还以暄妍二字入了诗,为赔罪我赠了根玉簪给她,后来她送我香囊,还是昌言你为我二人牵了线……”
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林君复拿出一个包裹,是从客栈出来时不知道为何就把它带上了,里头是一方石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