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四更,山坡上的商队,开始拆卸帐篷,装载货车,山坡上开始陆陆续续的传来人声,
山上的商队传来告别之声,一队商队向桐城而去,另一队商队向来安而走,还有几队商队,正在收拾,似乎很快就能出发。
看着山坡上的商队有的装载车辆出行,有的刚刚起床做饭,还有许多少女少年下山取水嬉闹。
守了半夜的金彪、张宝财都长呼一口气,看来昨夜虚惊一场。眼看五更要到,带人回营吃饭,并吩咐账房师爷给二当家传信,说他们中午就可以回到桐城。
朴苋菜是一名普通的新罗众,从小就是山中猎户,父辈自古以打猎、采药为生。自小机警,听到帐篷外的人声就再也睡不着了。他跟随族中大哥头朴永辉来到梁国发财已经4年,他的帐篷里有4个同族的兄弟,还有8条狗,在他们老家都养狗捕猎田鼠、狐狸,现在养狗还用来杀敌、警戒。
朴苋菜起身后,趴在他身边的两条狗也跟着起身。
出了帐篷,朴苋菜伸了个懒腰,看看四周,新罗众这时正在喂马,登城众正在整理火器,仆兵正在拆掉帐篷装卸车辆,火夫正在做早饭。
“西巴,昨天抱着皮甲武器睡了一夜,硌的生疼,屁事没有。”朴苋菜套上皮甲,“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低头从帐外的灶塘中取出埋在灰烬中的巨大发面团,经过一夜加热,已经被余烬烤成了焦香酥脆的面饼。拉出刀子子把这些面饼切成八份,拿起两份。
“嘿,起床了,吃饭了,面饼放在火塘里,赶紧来吃,不然被狗叼了。”
帐篷里传来同族兄弟的抱怨:“啊……真烦啊,才睡着就被叫醒去站哨,才躺下,就天亮了。”
朴苋菜牵起自己的马来到河边。一路上肩膀搭着缰绳,马儿更在身后,叼咬一块面饼就着水壶里的水几口就吃了下去,然后把另外一块撕成小块喂给两条狗。
来到营地外,很多新罗众都在河边饮马,有的则是牵着几匹,听到草地里的低声喘息,就知道干什么去了。
朴苋菜给马饮水,悄悄大量水边的女人,居然有泰西、霜地的女人,他们的皮肤真白啊,气势汹汹的沟壑能埋下两个自己吧。他知道商队里有些女人会去挣些外快,真没想到这次会碰到如此极品,小兄弟都战意高昂。可是自己兜里没几个铜板了,只好狠狠的盯了几眼解馋。
山坡上,秦来、方和等几家商队的首领站在一起。周围大约有400多人,都是穿着甲胄,拿着刀枪的壮汉。
其中一人抱拳施礼,“桐城王家的大恩,南州40寨山头的弟兄永铭五内。”
方和道:“各位稍安勿躁,此时此刻我等也有安排,管教山下的军营大乱,到时趁乱杀入营寨,全歼陆氏易如反掌。”
方和一摆手,一百辆马车被点燃,火焰烧在驽马的屁股上,一百辆燃烧的马车加速冲向山下的营地,车上的罐子里装满火油、硝石、硫磺。
一辆辆马车冲进军营,燃烧和爆炸引起营地大乱。
山上众人士气大振,方和在此摆手,又是一百辆火车冲锋而下。
真是好大手笔。
几间帐篷解开,露出下面的4弗兰基门火炮,一连40炮响,40枚铁皮包珠开花弹轰向营地,这是已经炮管滚烫,不敢再用。
此时此刻,正值启程之前,早饭之时,昨夜虚惊一场,陆家大营中各营私兵正在轮批吃饭、装车,马车也从山坡的方向解下,推入营地,营中人马嘈杂沸腾。
突如其来的火马阵攻入营地,烈火燃烧,顿时阵型大乱。
营地外的少年少女们向营中抛入瓦罐瓷瓶,使火势更旺;有的抽出短刀,袭击周围的陆家私兵,草丛中传出惨叫。
朴苋菜因为穿着皮甲,短刀刺入的不深,两条猎狗疯狂撕咬,将刺伤他的少女撕碎。他连忙抽出佩刀砍杀几人,救下一些兄弟。
一声呼啸声,少女们跳入水中,一溜烟跑了。
这时登城众的火药车马也被引燃,引起殉爆,一阵巨响火光之后,巨大的燃气冲击,营地里遍地焦尸。
朴苋菜从地上爬起,只觉得眼前金星环绕,耳朵嗡嗡直响,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背后剧痛,周围的一切旋转漂移,天空好蓝,好多人骑马杀来了,眼前一黑。
两队骑兵从桐城、来安方向杀出,冲入营中大肆砍杀。
方和抽出双刀,“众位好汉,随我杀进营中。”
朴永辉、金彪、张宝财虽然奋力组织人马,奈何火药殉爆之后,大家都耳朵嗡嗡作响,听不到其他声音,何况还有很多人炸昏了过去。
营地中几乎没有强烈的抵抗,很快被三路人马击败。
40寨的人马大杀特杀,报仇雪恨,就是这些狗东西,杀了他们的寨主、父亲、兄弟,个个与陆家有血海深仇。
看到杀来的众位好汉,个个披麻戴孝,金彪等人还能不知这是谁?今日只能死战了。
金彪一声怒吼,手中钢叉一摆,身侧怪风跌宕,四头猛虎凭空跃出,这四头猛虎身长近两丈,个个肌肉隆起,獠牙尖利,身上披着叠落钢片的皮甲衣保护关键部位。
猛虎冲向四周,爪牙撕咬,一个个江湖好汉只是一击,就命丧黄泉。
新罗众渐渐聚集起来,挥舞猎叉,指挥猎犬,与来敌厮杀。
张宝财转头四望,刚才火药殉爆,登城众死亡不少,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如今新罗众渐渐聚阵自守,吸引了大多数目光,此时不救护自家弟兄,更待何时。
张宝财连忙俯身翻滚,来到登城众聚集地,一一查看倒在地上的弟兄,轻伤的组织反抗,重伤还有气的拖出战场。
一刻钟过去,张宝财居然组织起40来号人,围起十几辆大车结阵自守。
登城众善于火器,受伤的填装弹药,轻伤的负责射击,第一轮射击准头威力居然不差,一瞬间就就有二十几号江湖豪侠惨遭爆头。
轻伤的登城众接过火铳,继续射击,又是二十几号倒地。
新罗众压力顿减,看到远处结成车阵的登城众,张宝财站在车阵顶端使劲的摇着旗帜。
金彪马上下令,“向车阵移动。”
金彪一口咬在左手腕上,血液飙射而出,朴永辉连忙扶住金彪:“大哥,不是说好了,不随意请山君的吗,太危险了。还是我来吧。”
金彪一把推开朴永辉,“休要啰嗦,闪开。”左手忍痛掐诀,口颂敕咒:“虎行风来万兽惊,一生称霸在山岗,人称山君大虎王,威掠伥鬼震四方,小鬼不敢山君面,大鬼难当山君威,信民今日牺血咒,跪拜八方请山君,敕令伥鬼来助阵,逞威荡敌显威能。”
金彪瞬间仿佛老了十岁,左手一指,“此时不来,更待何时!”一时间居然脚步不稳,朴永辉连忙扶住。
只见周围的死尸摇摇晃晃站起,以爪牙撕咬周围的江湖豪侠。阵势一阵大,新罗众转动长叉,杀出一角,阵型移动,逐渐向登城众靠拢。
登城众举起火铳射击,重点清扫移动途径上的敌人。
废墟火焰之中,有震晕的私兵渐渐舒醒,也有住在边缘处散落的陆家私兵悄悄的向车阵靠拢。慢慢的居然三五成群的集结起来,在帐篷或马车上寻找武器、火药展开反击。
方和手持双刀,带着十几个王家私兵,接连剁翻十几号陆家私兵,微微带喘,手腕发酸。
此时他看着卷刃的双刀,用刀尖挑开尸体上的甲胄,心下暗想:“难怪陆家威压南海300年,陆家私兵的甲是真厚,大家穿的都是皮甲,陆家的皮甲居然有一指厚,明显是几层牛皮叠压缝合,关键处牛皮下还叠压钢片,难怪十几人剁他不动,不是咽喉中刀,还真是难缠。”
忽然耳边风声响起,一枚弹丸打中身边的兄弟,热血溅了方和一脸。
五个陆家私兵站在十步外,其中一个大胡子正在清理药渣,填装火药,手指稳定,一点都不抖。另外一个则举起火铳,按下扳机。
砰,方和身边又倒了一个。
“这是百战老兵。”方和连忙前冲,狭路相逢勇者胜,和这种老兵对上,只有拼命一途,现在我八他五,优势在我。
看着冲上来的八人,两人一摆刀盾,顶上前来。
方和一看,“哼,盾阵,守之有余,攻之不足。”离盾阵还有5步,他刀尖向外一摆,然后内收。外围4人立刻领会,快步冲过两翼,近身搏杀火铳。
方和与身边的3人则纠缠盾牌,忽然盾牌偏转,盾兵口咬单刀,右手持短铳按下扳机,方和顿时胸口中弹,一片鲜血淋漓,仰面朝天,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们居然有短铳!!”
忽然的炸响和惨叫,前阵剩下的两人一愣,反应慢了一拍。就见盾牌举击下颌,一道锋锐一闪,二人双双封喉。
连连传来惨叫,叫后阵四名私兵不由得步伐减慢,回首望去,只见前阵四人倒地。
两名火铳手咧嘴一笑,弓步定身,将长铳靠腿上,在腰间拔出两把短铳,按下扳机,两粒弹丸直接爆头,四人倒地殒命。
中阵矛手,放开握在短铳上的手,“呸,一帮新兵蛋子。”
五人继续向车阵靠拢。
一刻钟后,新罗众进入车阵,有了一线喘息。有了车阵防御,配合登城众杀戮江湖豪侠,效率更高,外围小团体也渐渐聚集围剿残存的商队私兵。
两刻钟后,陆家私兵完成了战斗,拷问捉来的俘虏。
金彪看着账房先生递来的伤损报表,不由得老泪纵横。他本是新罗山中逃户,因为杀了凌虐妹妹的主家,逃入山中。幸遇入山猎虎的陆本川,当日运用山君法,从虎口下救下陆本川。
陆本川问他:“山中苦修,所谓何事?”
“无他,只为报仇耳。”
“报仇何必苦修至此,今日下山,今夜可报大仇。”
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陆本川带他帅众杀入仇人家,血洗满门,救下许多为奴的兄弟姐妹。
自此之后,远渡重洋来到梁国,组织新罗众,追随陆本川。
现在再回新罗,即使是官府,也已经没有人敢视他为奴,只因其刀锋利而已。
多年来,金彪在新罗网罗逃奴,扩大新罗众,占据金彪港,自征赋税,称霸一方。
可是如今,才有了好日子,就有许多过去的老兄弟战死在异乡土地。怎能不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