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电话接通,他的直觉很准。
女人轻佻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的抵达他的耳畔,
“思安哥哥,我已经在来见你的路上了,大约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白栀的声音十分柔和,像极了当初哄骗他的时候,
“至于你绑的那个女孩,她胆子小,没见过血腥,还麻烦您好生照顾着,别伤害她。”
可偏生,他提不起一点气来。
对于白栀,齐思安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他的语气也柔和了起来,可眼底仍有森冷嗜血的光芒,
“好啊,我在山顶等你。”
“下雪了,路上可一定得小心啊。”
这仿佛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另一边,白栀的电话也没挂掉,她一脚油门加速,同时柔情四溢的与齐思安说着情话。
两人这相处状态,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结了死仇,反倒像是多日未见的情人一般,万般柔情中透着温馨。
宁皎觉得面前的人有点变态,她不敢说话,尽量缩小存在感。
直到,白栀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呼出去的那口气又被她吸了回来。
宁皎整个人变得紧绷,她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栀。
她怎么一个人来的?
她来做什么?
送死吗?
白栀看着毫发无伤的宁皎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她下车的那一刻,四支黑乎乎的枪管对准了她。
除却齐思安之外,所有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中都透着杀气。
他们的家人,尽数死在她的手上。
家破人亡,全都归结于面前之人。
只不过齐思安没下令,他们并没有轻易动手。
仅仅是死,太便宜她了。
他们想要把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白栀看着那四个人,眼底没有丝毫惊惧,反而像是看到老朋友一般和他们打着招呼,
“呦呵,都还活着呢,也没缺胳膊少腿儿的,挺好啊。”
活着好啊,最好是今天都好好的,活着被她抓住。
又是一个一等功啊。
闻言,持枪的四人眼底的杀意更浓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着她脚下开枪,砰的一声,激起一片雪。
齐思安抬眸扫了那人一眼,但没说话。
他的视线扫过那一片雪白,落在了白栀的脸上。
白栀笑着走近,直到停在他的面前,举起双手,
“我来了,把她放了,好不好?”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却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思。
齐思安闻言笑了,他手里的刀落在了她的颈上,
“你是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话的?”
“她可是秦昼的老婆,京北秦家的少夫人,秦昼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白栀笑里藏刀,语调暧昧,
“哥哥,你也不想节外生枝吧。”
“放了她,带我走,还有可能挽回一些损失。”
“我手里的证据链,可是还缺一块,没完全递交上去呢。”
齐思安手里的刀稍稍用力,她的脖子上便是出现了一条口子,鲜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你以为我怕死?”
他既然敢来京北,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能见她一眼是好的,杀了她,则更好。
只是在此之前,他的心里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舍不得。
这情绪,当真是微妙极了,是他平生未曾体会过的。
白栀抬眸,眼底依旧没有丝毫惧意,她笑着看着他,
“那就当我最后求你一回呢?”
齐思安垂首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忍不住笑了,
“以你所作所为,你觉得,你求我?”
“你有那么大的脸面吗?”
他给她一个全尸,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白栀却是忽然抬手,抓住了刀刃,用力。
鲜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齐思安眸色微冷,握着刀柄的手略微一松。
而白栀则是趁机把刀夺了过来,她对其他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宁皎,割开了她脚上的绳子。
宁皎看着白栀身上的血满眼慌乱,伸出手去捂住她的脖子。
她眼底满是慌乱,带着哭腔,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白栀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开口,
“往前走,别回头,秦昼就在前面,别让我这一趟白来,乖。”
宁皎还想说什么,但她看着白栀的眼睛,止住了要说出口的话。
她冲着她点了点头,而后仓皇起身往前走。
她也像是白栀那样,无视掉对准她的枪管,只管往前跑。
白栀说让她往前走,她不会害她。
直到她跑到路的尽头,也没有枪声响起。
秦昼带人上山,刚过了拐角就看到宁皎朝着他的方向跑来。
他当即让人停车,朝着她跑了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他去检查宁皎的身体,在确认她没受到任何伤害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宁皎这会儿顾不上其他,她拽着秦昼的胳膊,惊魂未定,
“救白栀,白栀还在山上。”
秦昼把她塞到了车子里,
“待会儿不管如何,别下车。”
可也就是这一刻,耳机里传来了许意的声音。
“不用过去了。”
秦昼顿了一下,
“你说什么?”
许意声线清冷,
“白栀带了人来,你只管把宁皎给我送回来就好。”
听到是许意的声音,宁皎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她看向秦昼,克制着心中未尽的感情,
“麻烦送我回去。”
秦昼有一瞬觉得苦涩,他说,
“好。”
山上,狙击手已然就位。
蓝牙耳机里传来许意清晰的声音,白栀看着眼前的齐思安,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跟我走吧,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齐思安拿出枪对准她的额头,
“或许还有最后一条路。”
他看向不远处的山林,附到她的耳侧,
“你猜,是他们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五支枪,同时对准了她。
白栀笑了,她手里的匕首对准了他的心口,
“赌一把?”
能在这个年纪,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可不单单靠的是谋算,还有运气。
每次赌命,她都赢了。
齐思安看着白栀,忽地也笑了,
“你的命在我的手里,我凭什么和你赌?”
她未免太自大了。
可其实白栀不是自大。
她是压根没把自己的这条命当回事儿。
她这个人,活着,就是要往高处爬的,不站在高处,比死了还难受。
所以啊,死活不重要,位置很重要。
她直接朝着他挥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