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佐助一觉醒来站在镜子前,发现自己长大了。
他的个子抽条般的变得修长挺拔,脸颊的轮廓清瘦英秀,眉眼锐利清冷。
只是镜子中的少年面无表情时,那冷峻的神情、冷厉的眼神,让佐助自己看着都有些皱眉。
琳敲了敲他房间的门,声音温柔:“佐助,早饭做好了哦。”
他习惯性的答了一声:“来了。”
只是推开门前,不知为何,佐助忽然有些紧张。
如果他长大了,那么朝露也该长大了吧?
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会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吗?
佐助抿住嘴唇推开了门。
他神色如常的穿过客厅,走到厨房,屋子里的一切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收拾厨房的琳,原本年轻光洁的面容上多了一丝岁月的痕迹。
朝露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她果然也长大了,之前稚嫩如未开的花苞,此刻却已经到了盛放的年纪。
而且——她留了长发。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柔顺如丝缎般亮丽,不知怎么的,让佐助看的晃了一瞬神。
佐助拉开椅子,只在惊鸿一瞥中觉得她皮肤白的耀眼,却莫名的不敢与她对上视线。
他在她对面坐下,试图语气如常:“你觉得我长大之后会长成这样?”
但他一抬头,便见朝露怔怔的望着他的脸。
她眉眼和之前年轻时的琳极为相似,但肤色更冷、更白,又因为黑发黑眼,对比的更加突出,显得乌发雪肤,唇红齿白,不像琳给人的感觉偏向亲切温暖,另有一种清冷出尘的气质,清丽动人。
“朝露?”
她这才回过神来,视线在他的眼睛上一触即离,好像烫着了似的马上低下头去:“是的……我觉得你会长成这样。”
就像她在其他同伴的记忆中看见过的那样。
让人觉得……难以直视。
不过,记忆中那么可怕的人,此刻却自然而然的坐在她的对面,而且还一点都不危险、态度非常平和的和她说话。
朝露觉得那感觉很古怪,又很神奇,忍不住又抬起眼睛悄悄看他。
“干嘛?”佐助被她那不敢多看,又忍不住要看的样子弄得不自在起来,“想看的话,光明正大的看好了。”
可说是这么说,他自己却垂下眼睛,也不敢直视朝露的脸。
真是奇怪……明明朝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可是……为什么他却感觉如此不同?
要是她和之前一样自然的话,他也许就不会这么无措。她这么手足无措的,反倒让他也有点局促。
难道说,朝露……也在觉得紧张吗?
那么,如果她和我一样,我觉得她很好看的时候,她也会觉得我很好看吗?
她会是在害羞吗?
这么一想,佐助突然就镇定自若起来,不仅敢看她了,还很想让她抬起眼睛,看向自己。
他直直的望向朝露,果然看见她又在偷偷看他,而一察觉到他的视线,就立马转开眼睛。
佐助忍不住想笑,觉得她那躲躲藏藏的样子也很可爱。
“所以等下是什么安排?看起来也不像是今天婚礼。”
朝露低着头,用叉子去叉盘子里的天妇罗炸虾:“去挑选婚纱。”
吃过早饭,他们和琳交代了一声准备出门。
在并肩离开家门的时候,佐助看着身边的朝露,在她即将举行婚礼的前夕,忽然想要问问琳他和朝露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问朝露,她大概只会狡猾的说是“家人”,“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那么琳作为“母亲”会说什么呢?
兄妹吗?
不过,琳也不过是朝露创造出的幻影,就算问她,她大概也只会说出和朝露一样的答案吧。
他们并肩走在街上,朝露的脸却偏向另一边。
佐助觉得自己在没话找话的说废话:“确定是婚纱了吗?”
“嗯。”
“有喜欢的样式吗?”
朝露想了想,“你觉得缎面的怎么样?”
“我不懂这些。”
“也是,你看起来可不会去看那些杂志。”
“你在书店打工的时候,看来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是那种觉得杂志是无聊东西的人吧?”
随着对话变多,朝露似乎也找回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态度有些回到之前自然的样子。
“我觉得那是人们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凝结而成的美丽梦想。你不觉得那很迷人吗?只要阅读它们,就能知道人们希望中的美好是什么样子,就好像自己也能触碰到那种美好,也会觉得这个世界、以后的未来很美好。”
佐助道:“那是编造出来,只是为了卖钱的。”
朝露也没指望他能理解,不过她还是尽量的解释自己的
感觉。
“我知道的,可是……它们的封面被设计师绞尽脑汁的设计成可爱华丽独特的样子,陈设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色彩斑斓的样子,不觉得很像是一群拼尽全力想要吸引别人注意力的小狗吗?它们拼命讨好的样子,真的很惹人怜爱啊。”
“……除了你,真的会有人怜爱杂志吗?”
朝露被他这句吐槽逗笑了,“哈哈哈哈,我经过商店街的时候,也觉得货架上的货物花花绿绿的很可爱呢。只要想到它们使尽浑身解数就是为了抓住我的一丝注意力,就会忍不住对它们很有好感。”
“你……”
“对不起,我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佐助平静道:“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很希望能被人看见。”
“咦?”
那种渴望得到认可的感觉……
他也曾有过。
他拼命的追逐着哥哥的背影,听起来,就像是朝露怜爱的那些杂志和货物一样,拼尽全力的想要吸引住父亲的一丝注意。
说起来,鸣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想到朝露的名字,也许的确来自于她的父母……
或许她就算失忆了,那种被父母所忽略的寒意,也依然残留在身体记忆之中。
“不过,从杂志和货物里寻求重视,听起来也太可怜了。”
朝露有些迟疑:“是这样吗?”
望着她单纯的面容,佐助问出了一个他想问很久的问题:“你……究竟喜不喜欢油女志乃?”
“你说的是什么样的喜欢?”
“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朝露笑道:“想啊。”
“会觉得他比任何人都重要吗?”
朝露一顿,露出了迟疑之色。
“你看了那么多杂志、小说、漫画……难道上面没有说,结婚的对象一定要是那个,对你来说最特殊、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觉得他比任何人都重要的人?”
“所以说,那只是练习……”
“既然是练习,不如体验一下突发情况。”
“什么突发情况?”
“比如司仪问,‘有人反对这场婚礼吗?’的时候,我站起来把你抢走。”佐助说完,又像是解释什么,移开了目光:“我们不是家人么?确保家人能和自己真爱的人结婚获得幸福,也是家人的职责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