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张真真真的有点害怕了,这是和在被困在小黑屋里完全不同的恐惧。
“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信不信由你。”杜明的确懒得说。
因为这件事的确没法跟人解释,即便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
接下来杜明和张真真又相继拜访了另外两家邻居,最后的结果和第一家所说相差无几。
那座夹杂在荒草丛中的怪屋实在太诡异了,即使在这大白天看来也令人瘆得慌。
杜明的神经已经差不多快绷断了。
张真真是不会体验到杜明的心绪的。
“我们现在去哪?”张真真突然说道,因为这拜访也拜访了,那座房子的神秘人现下也找不到,就一所空房子也毫无头绪啊。
“事实上,我觉得……”张真真这时道,“不如我们就此打道回府吧,这鬼地方怪吓人的,而且我也脱身了,不也没事了吗?至于那些原因,我倒不想追究了。”
张真真身为记者,自然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可能每天守候在这儿把时间都浪费在这地儿。
“你想走就先走吧,我不强求你留下陪我,我一个人也行的。”杜明这时说道。
张真真不明白了,“一个人留在这儿干什么?为我打抱不平还是咋滴?我都息事宁人了,你还想干嘛?我奉劝你一句,我觉得这地方很危险,我觉得我们还是趁早离开为妙,你可听得懂我的话?”
杜明当然知道挚友是为他好,可是对方却不知道自己的苦衷,他势必要将这一切都探个水落石出,否则他将无法安稳度日。
“你离开,我留下,不用再劝我。”杜明一旦决定的事,九头龙都难以拉回,更勿谈牛了。
张真真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他也没挪动脚步。
“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吧。”做兄弟的不可能看着对方去送死,万一对方遭遇不测,他将会抱憾终生。
非社畜日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快,虽然他们心理上已经很紧张,但是询问几家人家后便晃到了正午,这时太阳已当空。
有家人家倒是想留他们在家中吃饭,杜明觉得不自在所以婉拒了,最后两人又开着车跑到了镇上,找了家小饭馆随便吃了顿。
一盘猪耳朵炒青椒,一盘香干回锅肉,一盘青菜,两碗白米饭。
说实话,张真真已经两个月没有吃猪肉了,一则猪猪有疫情,二则二师兄身价水涨船高。这久别重逢的感觉,还真是极好的,含在嘴里都觉得有股别样的韵味。
张真真拿起一瓶小劲酒,然后喝了一口。
“说真的,你说这儿是你曾经的家,我还从没从你口中得知你父母的事情呢,能说说吗?”张真真突然问道。
杜明不知道张真真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这封存已久的记忆他许久也不曾对人打开过,如今既然有人开启这把尘封已久的锁,那他就决定给他讲讲。
“那是1998年的事情,那时候我六岁,那是一个和平常没两样的日子,天气晴朗,阳光普照着大地,我和我的父母乘坐一辆大巴从小镇出发,准备去往邻省的一座城市游玩。
然而不幸的事便猝然发生了,就在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一辆对向而来的大货车迎面撞上了我们乘坐的大巴。
最后的死亡人数是两人,而这两人却正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坐在大巴第一排靠前座椅上,司机撞出了挡风玻璃,却只是轻伤。
然后我便从此失去了双亲,成了孤儿。”
杜明的故事讲完了,他省去了许多细节,说得很是轻描淡写。而张真真却顿觉有许多疑惑,所以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独独就你的父母出事了,别的乘客都安然无恙?”
“那时我也觉得奇怪,好像就司机受了伤,其他人,包括后座的我也毫无感觉,只是觉得车子顿挫了两下而已。”杜明如实告知道。
这么多年来,杜明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实际上,无数个日夜,他都在思索那件从天而至的噩耗。为什么死神只选择了带走自己的双亲,难道是他们曾经作过什么孽吗?所以上天才只单单惩罚他们?
抑或,是自己上辈子杀人放火过?所以今生才有这般的苦果?
然而无论杜明怎么想,他都想不透,他唯独知道的是,生命一旦逝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一如时间的消失破灭。
“那么那个司机呢?他又是为什么?他现在在哪儿?”张真真问道。
“那时我小,我只是听见有人告诉我,说那个司机是因为极度困乏才导致失去方向,最后那个司机和他所属的公司赔了我一笔钱,司机坐了几年牢。”
“所以,那个罪魁祸首现在早已恢复了自由身喽?”
“大概是吧。”杜明有些疲乏地说道。
“你就没想再去见见他?说不定当年事出有因,说不定他并非是出于困乏,说不定现在他还在干那件老本行呢。”
张真真此刻所说的这些,杜明却从未怀疑过,一个司机怎么会因为别的原因去故意撞击一辆大巴?杜明不敢想,也从未往这方面思考过。
然而杜明之所以并未再去与那位肇事者会面,完全是因为他不想再勾起以往的伤痛,其实是他退缩了,他不敢再去与过去直接面对。他选择了逃避。
“其实,我今天又看见了我的父亲。”杜明终于将这件事告诉了挚友。
张真真并不傻,有时看起来比杜明更加敏锐,所以杜明也对他不设防。
也许是出于身为记者的见多识广,也许是他的本能使然。总之,张真真在听了同样身为挚友的杜明的话后,他的第一反应却是略微同情。
“是我不该问这么多,勾起了你的伤痕。”张真真表现得有些愧疚起来。
“我是真的看见了他,当时你也在场。”杜明再次申明道。
在听完这句话后,张真真继而又是一阵心悸,他的脸色顿时惨白起来。就连他手中的酒杯都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