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们是不是见过?”得志上前一步。
男子不回头,声音普通:“见过。”
“那这次我为什么在这?”
“不知道。”
“那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奉女王之命带你去觐见。”
“哦”得志低头暗暗地接了一声,心中开始狐疑起来,不过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因为,那人始终不肯告诉自己,那自己也拿他没有办法。既然他不肯告诉,那便是得不到回答。
前面的男子还像以前一样波澜不惊,沉稳有加。走起路来像一位绅士。
得志就不同了,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失去亲友的悲痛,也有对当下环境的踌躇。
终于到达目的地了,男子停了下来,并用虔诚的语气禀道:“人已为陛下带到!”
接着响起一声格外庄重的女声:“恩,很好,下去吧。”
接着带领得志的男子便礼貌性的略一回礼便走出这间宫室去了。
得志还待细问他一番,可是“哐啷”一声,宫室的大门猝然关上了。
“进来了就安分点吧。”还是那个女声,可能她就是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女王陛下了吧!
只见女王坐在一把简单精致的蓝色玉座上,眼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得志看。得志突然抬头却与女王的目色碰了个正着,看着女王--一刹拉间,得志目眩地低下头去。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人间哪有此等容颜的脸,那是一种惊叹的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不是脂粉施就的美,也不是纯真的美;不是灵气十足的美,也不是巧夺天工的美。那是一种晃如惊世的美,是初见就呼吸不过来的美。既有神轼的庄严--不可亵渎,又有生灵最至高无上的气质,宛若极光一现。仿佛她就是造物住……因为,没有造物主即便造出了万物,她本身是不可复制的,最初的美才是最极致的美。
“恩?不认识了?我们可是老友了……不必这般见外吧?!”声音圆润无比,浑然天成。
过了片刻,她才又道:“哦,我倒忘了,你已不记得过往的事了。恩……那的确是遥远的事了,遥远地我都快忘了--不过,再怎么遥远,每当我闭上眼我都会努力地回想,因为我不想忘记。”
她又望向得志,仿佛要从他眼里寻觅什么,但最终似乎什么也没寻到,她缩回眼眸,并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你忘了。忘的干净利落。呵呵……呵。”
她自嘲般的独自笑起来,不过她笑起来会很自然地露出半边的一个浅浅的酒窝,很美。可是得志不敢看。
她手上开始玩弄她的玉镯,碧绿色的泛着青色温润光泽的镯子。她也不抬头,口里兀自呢喃道:“没想着即便是换了一个人还是那么的不顾一切,还是那么的倔强与爱管闲事。这次如果不是我心软,你早已永远地躺在血泊中了……”
得志突然听到这句,顿时激动起来:“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她还是不慌不忙,好像没听见似的,然后慢悠悠地道:“现在我又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救一个失去了心的人。一个没没心没肺的人再怎么能耐……对于我,也失去了意义。我应该让你与你的同伴们一起去的,……但是这样一来寻找下次的你--的寄生,可就又麻烦了。然后又要让我设计那些阻拦--重复又重复的还真让人烦呢!呵呵……”
她又止不住自嘲般的掩嘴嗤笑。
“什么?你……”得志惊疑不定,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才能表达自己的惊愕与疑问。“你到底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既然可以救我,那为什么不可以连着我的兄弟们也一起救来?!你救来我又是要干什么?……”
难道说……自己的身体里也潜藏着一个身份--得志不知道该不该称它为人--因为何惧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就全然不似人,如果是那样的话……
“你不用怀疑,也不用否定,因为你与他不同,你就是你--无论你变换了几重身份--你依然是你自己,从来就没改变过,你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而已。至于你那些同伴,呵呵--全是我的安排。”她仿佛能轻而易举地洞察得志心中的一举一动,什么都休想逃离她的那一双细致入微的星眸。
“你是说……我的兄弟们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得志似乎不敢相信,他想进一步确认。他现在已经有点愤然了,那张脸现在看来也失去了魅力。
“哼!是的又怎样?”
“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他们……他们可都是我的至亲兄弟啊!”得志胡乱擦了一把眼泪,然后继续道,“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怎么做的?”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因为我要令你伤心欲绝……这便是我要的结果!这并不算什么,还记得那对苦命鸳鸯吗?你可能不记得了。那么你看--”
话声顿时止住,虚空中突然闪出一浮屏幕,幕中有影像在动:枯树泉流边,端坐着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子,女子正哀泣涟涟,阳光照在女子的脸上。这张容颜已不复当日,它已经随风而逝。
“这是谁?”
她不再拨弄她的玉镯,而是转而拾弄她的发际:“范宛苑!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得志睁大了眼:“你是说他们,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没有死?怎么可能呢?”
“没有什么不可能,她就是活着,而且孤单地活着。你可能不知道,他以为她死在了敌人的乱军中,她以为他没活着回来。哈哈!真是命苦的一对啊!!!可惜啊可惜!”她故意以袖遮面偷笑。
得志怒道:“你不是人!……你为什么要如此作弄这些人,这些人与你毫不相干,你为什么要如此狠心地拆散、杀掉?!”
“因为你啊!负心郎,我的好负心郎。你怎么不说你为什么如此狠心地抛弃当年的某个女子,她可没什么对不起你啊?!”
她的颜色突然转变,挖苦中明明带着分薄嗔与怨恨。这薄嗔与怨恨并非谁都可以看出来,然而得志看出来了,从她秋水般分明的眸子里看出--这不是一般的憎恨与怪怨--这是沉积了几百年甚至几万年的宿怨,是解不开断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