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进宫

楚王做事向来不瞒人,他出城迎吐番来使,拿走了一箱子葡萄,在场的都看到了。所以查起来不难,使点小钱,就有人透口风。

高升海回了皇帝,“万岁爷,原本那葡萄是四种,在城外被楚王拿走了一箱马奶子。”

皇帝坐在龙椅上摩挲着玉扳指,脸色阴沉。半响问道:“他还拿走了什么?”

“回万岁爷,没旁的,就一箱葡萄。”

楚王是不贪吃的,葡萄拿回去肯定是给小王妃吃,那日还说要离和,可为了她,竟截了贡品,这事有点蹊跷。

皇帝猜不透,沉吟了一会,道:“明白让楚王妃进宫,就说贵妃想她,接进来聚聚。”

上回春宴上他没仔细看,就觉得是个身量不足的小丫头片子,可这接二连三的事都跟她有关,是小丫头不简单,还是背后有人唆使?就不得而知了。楚王的忠心他知道,可万一有人在背后使坏,领着他走歪路,少不得要敲打敲打。

第二日,宫里着人来接白千帆的时侯,愁坏了郝平贯,好端端的怎么要进宫去,打的还是白贵妃的名号,小王妃和娘家人都不对付,去了贵妃那里一准没好事,可贵妃那边是请了皇帝的御旨的,不能不放人。

他一面应付着,一面打发人去宫门口,把消息传给贾桐宁九,小王妃进了宫,好歹也要知会王爷一声。

白千帆心里有些忐忑,坐在妆镜前,看月香月桂替她梳妆打扮,神情愣愣的,可不可以不去……她一点儿也不想见白贵妃。

不想去也得去,慢吞吞上了轿,月香月桂跟在一旁,随轿子往宫里去,到了宫门口,丫环拦下了,只单放轿子进去,白千帆越发没底,透过拦帘,哀哀的看着她们站在那里渐渐成了两个小黑点。

这种孤单怯然的感觉,她许久都不曾有过了,大概是舒服日子过惯了,事事有楚王在前头顶着,她在后头万事无忧。不比从前,什么都要自己面对。

也就慌了一下子,先前打下的根基还稳着,随遇而安的本事没有忘,她慢慢定下心来。横竖她现在是楚王妃,白贵妃只要不要她的小命,其余的随便来。

白贵妃听到白千帆要进宫的消息,心里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皇上有这样的安排,她自然要好好配合。

皇宫里真是大,白千帆坐在轿子里被晃得打瞌睡,倚得轿柱便眯瞪过去,等轿子落了地,外头小太监上来打帘子,发现楚王妃居然在呼呼大睡。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没见过这么心大的,进了宫不说如履薄冰,那也是兢兢颤颤,怎么到了她这,倒睡上了!

不敢耽误得太久,一个小太监尖细着嗓音轻声叫她:“楚王妃,醒醒,楚王妃,已经到了。”

白千帆睡眠浅,被他唤几声,倒也醒了过来,揉揉眼睛从轿子里出来,打量着前面高耸的殿门。上边横额上写着:瑞福宫。蓝底鎏金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用力提了一口气,象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节气,大步迈上了台阶。

后边的小太监觉得奇怪,平素娘娘们都是莲步轻移,走路还要人托着手,哪里象楚王妃这么生猛,倒底是楚王府出来的,这豪迈的气势象足了楚王爷。他们需得跟在后头小跑才追得上。

着人进去通报,里头回贵妃娘娘正睡着,让楚王妃等一等。

等就等吧,白千帆无所谓,她知道白贵妃是有意刁难,给她一个下马威。她温故而知新,一点不在乎。

就是太阳毒辣,她今儿个穿得隆重,里外好几层,出了汗黏在身上不舒服。

问小太监:“轿子呢?”

小太监躬了身子答:“回楚王妃的话,在那头侯着呢。”

白千帆一看,轿子果然在树阴底下搁着,她甩着手走过去,钻进轿子时转身同小太监交待:“贵妃醒了再叫我。”

她语气很随意,小太监却目瞪口呆,瞧这架式,楚王妃是想回轿子里再迷瞪一会啊……天底下有这样不知轻重的人么?到了这儿,不说旁的,让等,就得规矩立在门边等,不能随意走动,不能四处张望,不能窃窃私语,一举一动全有人看着,从这上头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禀性来。一般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压得住事的,从容有度,不亢不卑,一类是压不住事的,动是不敢乱动,就是脸上表情不太好看,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

楚王妃表情很是从容淡定,好象让她在大太阳底下等着,她一点也不生气,可她不在门边立着,钻轿子里睡大觉是什么意思?

白贵妃眯着眼睛,让宫女给她捏颈脖,懒懒问道:“楚王妃还在外头站着呢?”

门口的宫女往外探了探头,走过来回话:“主子,楚王妃不在外头了。”

白贵妃一惊:“走了?”那可不成,皇上特意下旨让她进来的,事没办成,怎么能放她走,大概是等得心焦,耐不住就走了。

宫女出去问话,再回来答:“主子,楚王妃在轿子里睡觉,说您传她,她再进来。”

白贵妃:“……”从小就是个不着调的性子,果然又不着调了。

略抬了手,“去请楚王妃进来。”

宫女福了个身,出去传话,不多时,白千帆就进来了,进门就磕头,“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福安康!”

白贵妃看着趴在地上的小身板,轻蔑的挑了一下眉:“起来吧。”

白千帆从地上爬起来,见边上有椅子就坐上去,白贵妃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宫女上来奉了茶,白千帆端在手里却不喝,直直的看着白贵妃:“不知道贵妃娘娘今儿个召我进来,所为何事?”

白贵妃对着这个妹子,想笑都笑不出来,以前云泥之别的人,突然坐在你对面,身份之高,几乎是平起平坐,这个巨大的落差让她很不适应。

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对这张脸,假意迎合,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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