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顿了一顿,然后就没下文儿了,不过这样,就足够说明他猜的没错了。那群人在欲盖明彰,但是明天上午一到,他们又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强撑下来。
“但是,常爷,我有件事还是不明白,”黄歧道“他们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告诉你那女孩的死,以此来探探你的反应,他们的身份可以是死者的亲人或者朋友,为什么要假装她还没死呢?”
“心理战嘛,”常安回答“也许…不用等到明天上午。走罢,钓鱼。”
黄歧云里雾里的跟着他,最后随便找了个地方住下,就在人民广场附近。
常安远远的拍下一张人民广场的图片,然后,在好友圈里发到“好看的风景,只是因为初次见面,图了一时的新鲜感,至于有趣的人嘛,若能柴米油盐,入我三餐。我现在就想见到你,然后拥抱你,但是客官别嫌弃,人家有背景,爷比他们还多了三画,爷会留下潇洒的背影。”
话毕,配上了他们具体的地址定位。
“我操,常爷,你这一天到晚都发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黄歧吐槽“不是我说你,你这互联网人设真他妈下头。”
“互联网上都是假的,怕什么。”常安平静的回答。
“那你这,你让我当家的怎么看你。”黄歧道。
“呵呵,”常安不屑“那姚昆仑天天的就能发些什么好东西出来?”他说道。
无非……明星爱豆二次元,吃瓜爆料犯花痴。
“黄歧你吃什么,我点外卖。”常安漫不经心的说。
“随便。”黄歧回答。
“咱们这儿离警察局不太远啊。”常安道。
黄歧没理会他,他不明白常安的话。少顷,外卖送到门口来了。
常安匆忙过去开门,这种时候,他是最有成就感的,便衣警察和普通人不一样,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出来,警察暗度陈仓,喜欢观察,平常的人都没这雅兴的。
“您好,您的外卖,”对方热情的说着,把外卖举高了一些,递到常安的手里“您是从外地来的吗,要在这里住多久啊,我们这儿民风淳朴,祝您旅途愉快,欢迎下次点餐。”
。。。
“啊…哦…那你慢走啊。”常安吞吞吐吐的说。
“多谢您的关心,祝您用餐愉快。”对方回答。
“常爷怎么样啊?”那商家刚走,黄歧饥不择食,开始疯狂嘲弄起常安适才的窘迫“人家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哼哼,这林子不大,服务诚意人尽皆知。”
“别闹了!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提示的不够明显,”常安喃喃“你快点儿吃,吃完到那个广场上溜达溜达,我还就不信了。”
“冯队,那个误入歧途的羚羊开始钓人了,”白贺才刚刚看到那条好友圈,她把那条最新的消息拿给这位队长看“你说,这个人…不是个鸭罢。”她一脸嫌弃道。
“你和林声一会儿去广场上摆摊卖烧烤,”冯队道“先探探他的底儿。”
“啊……?可,可是我们都不会那个。”白贺闻言吃了一惊,她忙拒绝。
“没事儿,又不是指着你们做生意。”冯队道。
“诶呦,常爷我说你到底想干嘛呀,刚吃完饭剧烈拖动不好,别去了。”黄歧道。
“懒死你得了,老话说的好,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走两步儿什么时候还成剧烈运动了。”常安回答。
“别说九十九了,九百九我都不稀罕,一天天不嫌折腾的,”黄歧吐槽“得了,黄爷舍命陪君子。”
“长命百岁啊。”常安道。
“白得来的,”黄歧道,常安点了点头,有觉悟“那我送命陪君子?”但是,黄歧并不往好道儿上想,服了。
天一擦黑,姚昆仑也拉着我到人民广场这儿来,她明里说难得来此一趟,我还不知道这个嘛,明显,当家的要搞大动作,算了,舍命陪君子罢,我这样想着。
我们还没走到这儿来,远远的就看见天上飞着一个特别大的,还隐隐能发光出来的羚羊公主的气球“操,常安他妈挺会玩儿啊。”姚昆仑戏谑道。
我没说话,我觉得人素日里还是不要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难以收场。
“你这是干什么,可别说咱俩认识,幼稚!”黄歧一脸嫌弃。
“这怎么啦,这可是羚羊公主,多漂亮。”常安不以为然。
“姚美人儿,来了吗?”他给姚昆仑发消息道。
“在这儿等我,别下来。”姚昆仑跟我说。
我照做,她下车走过去“需要我干什么?”姚昆仑问。
“帮我找找人。”常安回答。
“嗯……”姚昆仑四处看了看“卖烧烤的罢。”她说。
其实,林声会做烧烤,并且曾经摆过摊儿,生意不错,只是,白贺不知道。
“卖烧烤的那个,我认识,”黄歧道“以前在BJ卖,卖了几个月突然就不见人了,确定是他们吗?”
“你们搭过话吗?”姚昆仑问“说不准是大学在BJ,学完毕业就回来的。”
黄歧摇了摇头“我不爱吃烧烤,但是,他好像是警察学院出来的,听说过一点。”
“警察学院出来不当警察的,有但很少。”常安道“应该就是他们了。”
“我这消息不一定准,我跟他没说过几句话。”黄歧道。
“警察学院,昌平那个,”常安道“他们往这边儿看,咱们的目标没错。”
“你确定你这不是自作多情,人家抬抬头,就是看你的?切……”黄歧吐槽。
“啧……他们有客人。”常安挽起姚昆仑的胳膊,朝这烧烤摊走过来。
“附近的住户,支持送餐上门。”白贺说。
“我现在不要,明天上午能来吗,有个女孩儿要见我,明天,上午,十点,在这儿。”常安一字一顿的说道。
“哥,你说笑了,”林声尴尬的笑了笑“这白天,来不了。”
“哦~这样啊,那我现在约她罢,”他说着掏出手机来发消息“我觉得,她应该很快就能来。”
对方顿了一顿,他们对视了一下,眼神里闪过片刻的慌乱。
“啊……那两位先坐罢,这位是……”他们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出,开始强行尬聊起来“我女朋友啊。”常安漫不经心的说。
“那……”对方欲言又止“我的一个亲戚。”常安直言。
然,常安的消息并不是发给诗雅廷,而是发给我。我真的服了他们,是不是平时呼风唤雨的惯了,觉得别人都有超能力啊。他让我去找一个很牛x的仿妆巨佬,我操,这时候我上哪儿找去,我觉得姚昆仑刚才就不该过去,现在还能顶顶燃眉之急,算了,我决定,自己上罢,我以前在传媒公司里混了两天,拍过美妆,看过仿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我不断的对自己进行洗脑。
我仿着常安发给我的那张图片,折腾起来,这个女的,身高167,呃……穿个裙子……反正,我看着也挺有模有样,早死早超生罢。
我走过去,坐到他们那一桌,那两个人一直盯着我看,整的我挺不自在。
“然后呢?”我坐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就给常安发消息。
“去要几个串,然后等着。”常安回复。
我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但是大多的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好,我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问。
我过去随便要了点儿,他们好像比我还紧张,我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说好的,明天上午,怎么突然改主意?”我看着姚昆仑发来的消息,然后把它重复出来。
“今晚,夜色撩人呐。”常安一个坏笑。
我好像也能明白过来,他就是想把警察耍的团团转,可他这么做,能讨到什么好处呢?
“他的消息不是发给诗雅廷的。”白贺和林声在那里窃窃私语“如此,那这个人又是谁?”
“难道是家庭内部矛盾?诗雅廷有什么兄弟姐妹吗?”白贺道。
“告诉冯队,诗雅廷,还得查。”林声说。
话毕,林声端起一盘儿烤好的羊肉串儿走过来“这个算我送你们的。”他说道。
“哦,那就谢谢林警官了。”常安回答。
“不用谢,不……”林声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警惕起来“你为什么这么说。”他道。
我和姚昆仑坐的很近,她摆了摆手,示意我可以走了“这警察的目的是想凑你近些,看得清楚以便确认,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他主动过来。”姚昆仑低声说道。
“专业警察,摆夜市多他妈屈才,啊,”常安不紧不慢的说“辛苦了!”他笑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林声就更不安了“那女孩儿已经死了,说说罢,为什么要假装她还活着。”但是旋即,常安便奔主题去了。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林声反问。
“因为,我跟那个女孩儿刚认识,没私交,你信吗?”常安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话间,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姚昆仑拽到手边,做出一个拿刀挟持的假象“爷跟这件事没关系,别费力气了,让我走,我保证她的安全。”
姚昆仑一副人畜无害,楚楚可怜的模样,的确像个被人哄骗,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你当街行凶,我可以直接抓你。”林声道。
“你是警察,人民警察,”常安直言“让我走,我会放了她的。”
黄歧听到这句话,不禁有些辛酸,他苦笑了一下,人民警察,他上次听到这句话,得二十多年前了。
那时候他还小,他的父亲经常出差,他们爷俩儿有时候一年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他很羡慕他的那些同学,每天都有爸妈接送。
有一次,他见父亲回来,就冲他发脾气,如果不起作用,他也可以换一种方式。
他在父亲临走前哭着抱住他的腿,求他不要走,那是他第一次这么深刻的记下人民警察,这四个字。
他父亲跟他说“我是一名警察,我们应该为民谋利,我很抱歉不能留下来,因为,这是我的责任和使命,我当为天下治安大统先立承诺,我应该争先恐后。对不起,我们的责任是神圣的,我做不了任何人的英雄,包括你在内,我不奢望,但我必须挺身而出,因为我是一名人民警察,你记住,人民警察,就应该先为人民。”
黄歧常常在想,他是一个连家都护不了的人,还在这儿枉谈什么天下大义?!他有时候起夜,总能听到妈妈偷偷的哭,他一次也没进去过,他不过问这些,他觉得这是妈妈不愿吐露的心事。他以前只是自己想不通,后来,就有些麻木了。他曾一度埋怨自己这个不负责的父亲,直到有天,家里,传来了那位人民警察因公殉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