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奇愿意忍受张兰的任何奚落,甚至人身攻击,在她看来,这是她自作自受。
内心对张兰的愧疚之情,一直都没放下过。
虽然最初接触韩东,并不知道韩东的妻子就是张兰。
但从知道了那一刻起,王兰奇就像丢了魂,命运怎么能跟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
她用了很长时间,才真正走出那种七上八下的感觉。
即使走出来了,但愧疚之情一直都在。
现在眼前的张兰,以一种轻蔑地口气对待自己,反而让王兰奇有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她倒是希望,张兰能痛痛快快骂自己一顿,这反而会让她王兰奇,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
否则,心中压抑太久的那些东西,会一直让她忐忑不安!
看着张兰疑惑的眼神,王兰奇知道张兰在等自己的答案,于是对张兰说:
“姐,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要从一个小女孩出国说起......”
王兰奇把自己和母亲的故事,从头到尾给张兰讲了一遍。
听着王兰奇的叙述,张兰有些感动,为故事中母女没能最后相见,也为那女孩的不容易!
王兰奇讲完后,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拿起桌上的咖啡,眼睛很平静地看向窗外说:
“姐,后来,那个女孩遇到的一个男人,对她很好。
她也完全被感动,根本就离不开他,可是命运却跟女孩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张兰好像一下被这个故事吸引,对王兰奇的排斥心理也小了很多,不由得问:
“很大的玩笑?什么玩笑?”
张兰看到了王兰奇脸上的眼泪,猜测这故事,恐怕就是她王兰奇自己吧?
否则,难道王兰奇,都被自己讲出来的故事感动了?
即使不是她自己,恐怕也会跟她有关系。
张兰虽然这样猜测,但还是等王兰奇的回答。
王兰奇并没有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
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像是回答张兰的问题,也像是自言自语:
“那个男人有家室,这女孩并不在乎。
可是,几年以后,当她知道自己怀孕了那天,她也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妻子,竟然就是陪她母亲走完最后一程的那个恩人医生!”
这话让张兰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意思?
女孩如果是王兰奇自己,那男人就是韩东?恩人医生,难道那个恩人医生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张兰不由得张大嘴巴!不会这么巧吧?
自己难道帮过王兰奇母亲?不会吧?怎么不记得的了?
张兰在自己脑海里,努力搜寻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好像突然想起几年前,还是在她进修以前,确实有过这样一件事情。
她并不知道那个可怜女人的家世。
只是听她的一个亲戚讲,那个可怜的女人,有一个女儿,但根本联系不上。
那个女人是她张兰的病人,有一天在医院走廊拐角,突然晕倒,正好被张兰遇到。
张兰把她扶进诊室,给她做了全面检查,知道她得了肺癌,而且已经晚期。
女人醒来后,一定要走,说自己没钱治病,也没亲人在身边。
张兰觉得她可怜,就自己掏钱,让她安详地走完了最后一程。
后来,应该是她一个亲戚帮她收尸。
这件事情后不久,张兰就去进修博士,根本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
现在王兰奇讲的,如果是她自己的经历,难道真的这么巧吗?
自己当初帮助的那个病人,就是王兰奇的母亲?
张兰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巧合!
她以期待地眼神看着王兰奇,她需要王兰奇的回答,需要她确认。
王兰奇的眼睛,仍然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即使没有看张兰,也能感觉到张兰期待的眼神。
她仍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姐!您觉得我不该叫您姐吗?
是您在我母亲的最后时刻,替我守在她床边。
让她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而且非常安详!”
张兰的眼泪也不由得流下来,她还能说什么?
王兰奇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就是那个医生,韩东就是那个男人。
即使不愿意接受,也不得不接受,这就是现实,就是不由得人不信的事实!
王兰奇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抽出身边桌上的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抬头看到张兰脸上的泪水,不由得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张兰。
张兰脸上有些难为情地接过纸巾,一边低头擦拭脸上的泪痕,一边有意不看王兰奇。
王兰奇看到了张兰躲避自己的眼神。
估计恐怕张兰已经开始接受自己,并没有了刚来时,对自己较强烈的排斥。
于是端起眼前的咖啡,努力平复一下心情,她知道张兰也需要平复。
两人一时沉默,都没说话。
张兰这时已经基本听明白了,王兰奇想表达的内容。
知道王兰奇跟韩东好,最初并不知道,她张兰就是韩东的妻子,更不知道,自己曾跟她母亲有过一段渊源。
知道以后,很后悔,但是并没离开韩东,而是选择把孩子生下来。
沉默良久,王兰奇说:
“姐!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姐,是因为我母亲,不是因为韩东,希望您能接受我这样叫您!”
这时,张兰不得不点头,也不由得长叹一声:
“你愿意叫就叫吧,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坎坷经历,也没想到,你失去母亲后,就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
王兰奇莞尔一笑,接过张兰的话说:
“好在现在自己有了孩子,也就没觉得很孤苦无依!”
这张兰能理解,她很清楚,孩子对一个女人的重要。
尤其像王兰奇这样,世上已经没了亲人,就会把现在的孩子,当成自己唯一的精神寄托。
见张兰没再讲话,王兰奇继续说:
“姐,我知道您通过李周夫妇,拿到了我孩子头发,准备去做DNA鉴定。
其实没必要,我承认那个孩子就是韩东的!”
这话让张兰又一次没想到,难道李周夫妇,把这事都跟王兰奇讲过了?
如果这事王兰奇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她张兰通过李周夫妇,拿到韩东的借款,是不是也一样知道了?
都知道了,她王兰奇来找自己干什么?
一口一个姐的,先拉近跟自己的距离,接下来不会兴师问罪了吧?
王兰奇像是看出了张兰的心思,看着她说: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来找您,韩东并不知道,我是想跟您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跟我商量?不会吧?这让张兰再一次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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