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远处就是他的床位了,而那个年轻的母亲亚玲此时早已睡熟,只有不知名的少年仍然坐在窗边,用不变的眼神盯着窗外的景色。夜永咲从他身边经过,他也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夜永咲又走出两步,看着自己疲沓的身影映在车窗上,不由得又是苦笑一声。
“嗯?”
就在这时,夜永咲看着车窗,再一次察觉到了,之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车窗外面黑乎乎的,所有景物都是一闪而过,几乎看不清楚。但是不知怎么,看着车窗,夜永咲的心里却偏偏有一种怪异的想法——他总感觉自己的视野之中,好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但究竟少了什么呢?他又说不上来!
“奇怪啊……”
结果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想不到。只好徒然地耸了耸肩,继续朝着车厢那一边的厕所走过去了。
****
“呼,真是的,这男人怎么这么日蔫呢!”
耳环大汉名字叫做庞征书,是个山东汉子,“日蔫”是他们那里的方言,指的就是一个人说话办事不爽快。很显然,他说的正是夜永咲。在他看来,像夜永咲这种笨蛋,明明没有人,他却非要说有人,还在外面等了半天,真是蠢得出奇!
“当男人,就得跟我这样才对!”
厕所墙壁上有一块小镜子,庞征书对着镜子摆了一个pose,有点儿自恋地说道。镜子里面的他,虽然穿着衣服,但是身上的肌肉块儿却很明显地突了出来,展现出健美的身姿。他刚打算褪下裤子,却听得一阵“砰砰”响,是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都说了,这个地儿我占用了!你要上厕所,到车厢那边去!”
庞征书没好气地喊道。他并不知道,夜永咲已经听了他的话,到车厢另一边去上厕所了,以为外面敲门的还是那个“日蔫”的男人呢。可是他刚刚喊完,外面却又传来一阵敲门声,似乎就是故意在烦他一样。
“嘿!你小子欠揍是不?!”
庞征书吼了一嗓子。他这人就是这火爆脾气,就像是《水浒传》里面的黑旋风李逵一样。之前刚刚上车的时候,嫌那个唠唠叨叨的妇女太烦,骂她“老婆子”,让她消停一会儿的也是他。
就在这时候,却有一股冷风吹到了他的脖颈上。庞征书下意识一缩脖子,转头看去,却发现卫生间里面的窗户是开着的。他又暗骂了一声,伸手正要关窗,却发现窗角的一颗钉子上挂了一根布条,正在风中飘扬着。
“诶?”
庞征书皱起了眉头。他伸手把那根布条扯下来,放在手里仔细一看,黑色的料子,感觉跟乘务员裤腿的布料有点儿像,当然西裤一般都是这种料子。不过,这根布条怎么会挂在厕所窗口的钉子上呢?
庞征书想到了刚才外面的那个男人,他说里面有个女人。如果他没有说假话,厕所里面真的有个女人,她打开了窗户,然后不小心从窗户里面跌了出去,那就容易解释了。
会是那样吗?
庞征书想起,之前列车换轨,猛烈地颠簸了一阵子。他就是被震醒的,然后才想到过来上大号。如果那个女人就是因为那阵颠簸而被摔了出去,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起来……
呼呼的冷风从车窗外灌进来,吹在庞征书的身上。他下意识地一皱眉,却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庞征书想了一想,把一只大手沾了点口水,从车窗稍稍伸出去一点,感受着外面的风向,那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了!
奇怪啊!
庞征书收回了手,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对。
这列车明明是往那一边开的,自己从车窗伸出手去,感应到的风向应该逆过来才对啊!为什么却和列车行进的方向一样?难道朝向那边的风很大,风速比列车本身的速度还快吗?但是考虑到现在的季节,这样的风——
庞征书还没有想完,厕所的门外却又一次传来了敲门声!
“我靠!你真想让老子揍你是不是?!”
庞征书这回可是真烦了。刚好他还没有褪下裤子,便打开门锁,一把将门推开,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怒气沖沖地向外面看了过去!
但是——
厕所外面,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嗯?”
庞征书顿时愣住了。他疑惑地眨眨眼睛。刚才敲门声方一停下,他就已经开锁推开了厕所门。外面的人就算是跑得再快,应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进车厢去,逃出庞征书的视线范围。可是偏偏就这么奇怪!不管庞征书怎么看,甚至伸头往门后面瞅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藏在后面。这门外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
“嘿!这事儿还真是奇了怪了!”
庞征书嘟嘟哝哝地缩回了身体,把门一锁,打算上完厕所以前绝不出去了。就算外面再有人敲门,他也就当是耳边风,绝对不能让人耍着玩儿!他褪下裤子,蹲在便池上,稍微使了使劲儿……不多会儿工夫,他的脸上就浮现出舒适的表情。
唔……庞征书看着手上的布条。这根布条出现在厕所的窗口,恐怕并不是偶然,他总感觉这中间有着什么异常的事情,打算等出了厕所,就去找那个“日蔫”的男人问问。他拽下一点卫生纸,清理了一下,这就提上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