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走了几分钟左右,手电筒的光芒从一块墓碑上晃了过去,却又照了回来。张正看着那块墓碑,不由得停了停脚步,似有所思。张洋就跟在他后面,前面一停,他差点撞到张正身上,不由得埋怨一句:“怎么回事儿?这还没到半山呢!”
“我知道!”
张正不耐烦地回了他一句,却并没有继续再往前走的意思了。他对着那块墓碑看了几秒钟,然后老成地嘆了口气,开口把妹妹张灵叫到前面来。张灵上前看了一眼墓碑,却也是立刻捂住了嘴巴,小声说道:
“是小姑姑?”
张正点了点头。
“哦,是你们的长辈?”
张猛听明白了。也没办法,这就是张家庄的墓园,看见长辈的墓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张正张灵两兄妹没有答话,而是站到墓碑正前面,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这座墓碑是他们的一个小姑姑,也就是父亲张大峰最小的妹妹,不过好些年前就去世了,死的时候也差不多就和他们一般大。两兄妹其实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老爸每次来为爷爷奶奶扫墓的时候总会顺带着给妹妹烧点纸钱,张正也就记住了。
不过是一段小插曲,之后,几人继续往山上走着。大概又走了十分钟左右,手电筒又照到了一块墓碑。而这一次,是张猛停下来了。
“又怎么了?”张洋有些烦躁地问道。
张猛支吾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儿……是我二叔二婶的坟头。”
张洋顿时没了脾气。农村的孩子对于亲族礼数还是比较遵守的,即便是大半夜偷偷到山上来,若是见了亲人的坟头,不行个礼就过去可不好。农村人也讲究这个,对死去的亲长不敬,说不得就会遭灾遭难,或者是惹得地下的长辈不高兴了,上来收拾你小子一顿也是有可能的。因此虽然张洋有些不耐烦,却也不好拦他,只能看着张猛在墓碑前面恭恭敬敬地鞠了两次躬,几人才从这里离开。
“哎,猛子,我记得你那个二婶不是上吊死的吗?”
张洋突然问道。
“嗯,是。”张猛点了点头,“我二叔死之后,当天晚上,二婶就悲伤过度,跟着他去了。她就是在这座山上上吊的,找了棵树,一栓绳子,人就没了。第二天有人上山来探墓,就发现她吊在树上,早都硬完了。这倒好,办丧事儿凑一块儿,算是省事儿了。”
“在这座山上?”张洋有些感兴趣,“在什么地方,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好像是一棵歪脖树吧……”
张猛这才刚刚说完,张正的手电筒射出的那道光照着前面,赫然就出现了一棵歪脖树!那树干弯曲的地方正横在墓墙上面,就在几人前面两米远的地方。张正刚刚听到张猛的话,再一看到这棵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而他身后的张洋、张猛和张灵三人也是霍然停下脚步。四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在那棵树上,生怕看见一个吊死鬼挡在那儿!
一阵阴风吹过,让几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棵树的叶子也和满山的草木一样,发出沙沙的声音。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张洋先干笑了两声,说道:
“就是这棵树?难怪……离你二叔二婶的坟头还挺近的。行了,都别愣着了,又没有鬼,你们怕什么?他二婶早就陪他二叔下去了,不会出来吃你们的!”
他似乎想说两句玩笑话调侃一下,缓解众人心头的恐惧。但是张灵却在他身后畏畏缩缩地开口了:
“我妈说……从吊死过人的树下过去,不吉利……”
“那是吓唬你玩儿的!”张洋毫不在意地说道,“从这上山下山都得走这条路,要是因为这么棵树挡着,没人上去,那你们爸妈怎么去给你们爷爷奶奶扫墓?”
但是张正自然是帮他妹妹说话,他反驳道:“我爸妈扫墓都是白天来,谁闲的没事儿大半夜上北山来?白天有太阳照着还没事儿,晚上阴气重,谁知道会出来什么?”
“你那么大个子简直白长了!”张洋毫不客气地说道,“长得那么高那么壮,竟然还怕鬼,你说出去丢人不丢人?”
张正还没来得及反驳,张猛却也劝说道:
“我看……要不还是避避吧?我也听说过,吊死鬼最容易阴魂不散,不去投胎,就一直在那守着。我说,咱们今晚要不就到这算了,改天多叫几个人,阳气重,鬼就不敢出来了!”
“你怎么也信那个?”张洋愤怒地瞪了张猛一眼。他一直都觉得张猛跟自己比较亲近,可是今晚他却一直在帮那俩兄妹说话,这让张洋感觉非常难受,对张猛也很失望。他来回看着这三个人,感觉自己的面子受到了挑衅,他毫不退让地说道:“不行!本来说好要找最老的坟头,我都已经退了一步,只让你们上到半山腰就行了,现在你们又不愿意,老是出尔反尔,你们到底还有没有原则?”
那三人互相看了一下,张猛心生怯意,但他也担心要是再和张洋唱反调,以后就算是决裂了。张正的面色有些不太好,他也不想再继续往上走了,但是张洋说的也对,做人总要遵守约定的。
几人在这里僵持了约有一分钟,谁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