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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昨天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东西砸中,然后就被送到了医院。说起来,后来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女朋友梁洁来看自己,不过梦境的结尾似乎有些恐怖,他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后来有一个小护士把自己从病房里面赶了出来,晋竹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里面游荡着,不知自己应该去哪里,但他本能地想要回家,他就顺着楼梯一路向下,好像还碰到了一个男人,然后……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记忆到此出现了断点。晋竹觉得自己当时脑袋晕晕乎乎的,往后的事情就全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再也追寻不到,捉摸不得。

唉……算了算了,还有工作要去做呢。

他从床上爬下来,向着门口走去,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刚才躺着的那张床上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奇怪的是,看到这一幕,晋竹却并没有表现出几分惊讶的意思。他只是歪了歪头,继续向外走去,转眼间就到了门外。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扇门一直都是紧锁着的,更没有去想自己是怎么从房间里面出来的。他只是像被什么驱使着一样,迷茫却又坚定地沿着楼梯向上走去。他知道自己要去一个地方,去那里有着很重要的事,但是为什么要去呢?晋竹并没有想,也感觉自己不需要去想,只要跟随着自己心中那个朦胧的暗示,一路朝前走就是了……

与此同时,在据此几公里外的一片高档居民小区里。有一个男人刚刚从沙发上甦醒过来,他冻得发抖,左右看了看,发现这是他自己家中,这才松了口气。

我……我是怎么了?

邹树彬拨开前额稍长的头发,有些疑惑地想着。他昨天好像才刚刚从医院里面出来,回到家里,然后又发生了什么?邹树彬抱着脑袋苦恼地想着,他怎么会睡在沙发上呢?难不成是昨天和妻子徐莉吵架了?但是关于那时的记忆,他却是一丁点也想不起来。邹树彬起身在屋里转了转,老婆不在家,儿子也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恍惚之间,邹树彬似乎觉得自己应该去一个地方,他任由自己的双脚开始迈步,走出门去,向着门口正在扫地的隔壁阿姨打了个招呼,接着就一路沿着楼梯朝下走去……

他并不知道,在他的身后,那位住在隔壁的中年妇女却是打了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来,稍显慌色。她左右看了看,直到确定自己周围没有人,这才放心下来。只听她自言自语道:

“诶?真怪事儿,好像听见隔壁小邹喊我了……哎,不可能,他早就已经……”

阿姨摇了摇头,继续扫自己的地。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需要知道。如果真的知道了,只怕反而会对她不好。人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恐怕不是知道了该知道的事情,而是对不应当知的事情一概不知。不知者不罪,何尝不好呢?

在一幢小别墅内,五十多岁的甄英雄老爷子也醒过来了。他是被周围的哭声吵醒的,那动静弄得他心烦。甄老爷子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也懒得和老伴儿打声招呼,他只想要出去逛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心中的烦躁减轻一些。而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目的地……

他从茶几边上绕过去,径直走出了门。茶几上放着一张纸,他没有看到,那是一张死亡证明,更不会注意到,那张证明上,写着的赫然是他自己的名字!

叶雨歌打扮整齐,他的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礼服,精神的头发也被他洗了两遍,又用吹风机吹了又吹,直到不管哪里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他才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只是回头看着窗外,那阴沉的天空并不怎么好看。

并不是合适的婚礼日子呢,不过……也就只能在今天了。

叶雨歌看着那云层中不断闪烁的电弧,只得长长一嘆。接着,他转过身去,右手却是轻巧地向上一挑,就好像是挽住了某个不存在的人的手一般。叶雨歌微微一笑,走出门去。

只有镜子中才能映出那样一副奇异的景象:一男一女两人,如同走在红地毯上一般,缓慢而庄严地前行着。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快乐或是忧愁,他们都将毫无保留地爱着对方,对他(她)忠诚直到永远。他们将面对未来的一切,作为平等的忠实伴侣,直到地久天长……

夜永咲走到编辑部楼下的时候,正看到“小叶子”以怪异的动作缓行而来的身影,他招手喊了叶雨歌一声。叶雨歌抬起头来,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你穿成这样干什么?”夜永咲走到他近前,有些奇怪地问道。

的确,叶雨歌身上的礼服并不像是在平常就能穿的,这种正式而考究的衣服,总要等到有什么典礼之类的场合才好穿在身上。

夜永咲想了想,然后问道:

“难不成,今天要参加婚礼什么的吗?”

叶雨歌迟疑着点了点头。

“就算是那样吧。”他模稜两可地说道。

“哈?”夜永咲不明所以,“什么叫‘就算’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门厅,叶雨歌站在电梯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几秒钟后,伴随着“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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