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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听了邹树彬的问题,男人又挠了挠头,小声说道,“对啊……我家在哪儿啊?反正不在太平间……”

“嘿!”

这男人答非所问,可是邹树彬却不恼火,反而笑了出来。他现在是确定了,这个男人绝对是脑袋有些问题,说话就像个傻子。他摇了摇头,无奈地想着,莫非人民医院本院还有精神病专科?要不要当回好人,给安定医院打个电话,让他们把这哥们儿接走好好调养调养?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邹树彬并没有多事的习惯。他转头看了看那条走廊,和太平间门口的门牌,到底是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这样也好,邹树彬想着,万一那个女人真的又从哪里冒出来,他反倒会被吓个半死。今天也就这样吧,见不着即是说明无缘。他抬起头来,看着楼梯上面的男人,说道:“哥们儿,让让路,我要上去了。”

“哦,行。”男人憨厚地回答着,然后侧过身让他过去。邹树彬经过男人身边,认真打量了他一下,这才看出男人身上穿着的是一套邮递员的制服,制服胸口还别着一个名牌,借着太平间门牌的微弱光线,能勉强看清楚“晋竹”两个字,想来就是这个男人的名字了。

邹树彬转头走上楼梯,不再管他。但是走了两步,却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跟了上来。他回头一看,却见那个男人笨拙地一手扶着楼梯扶手,正跟在他身后往上面爬呢。

“怎么?你不回家了?”邹树彬调侃道。他感觉这个傻男人还挺有意思的。

“回……”男人虚弱地点点头,“我家应该在上面……但是我头晕,头重脚轻的……”

他这么说着,脚下一扭,差点又从楼梯上摔下去。邹树彬撇了撇嘴,也不打算管他了。他沿着楼梯向上跑去,两步便跳到了上面一层,再往上就是医院的一层门厅了。邹树彬回头看看,那个男人还在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地努力朝上走着。邹树彬摇了摇头,又是一步向上跑去——

“砰!”

“哎哟!”

这里正是一个黑乎乎的楼梯拐角,邹树彬刚才只顾着回头看下面那个男人,居然没注意什么时候有人从上面下来了。他刚一迈步,就跟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正着。邹树彬差点从楼梯上面摔下去,急忙抓住楼梯扶手站稳了身体,而那个男人则是一头抢到墙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你没长眼啊!”

那个男人捂着脑袋,对着邹树彬就骂了一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邹树彬连忙道歉,毕竟走路不看路是他的不对。虽然这个地方暗了些,他打眼仔细一瞅,还是看清楚了。从上面下来的是两个人,一前一后,中间好像还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邹树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却是吓得一哆嗦——下面就是太平间了,这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过去,那么担架上躺着的是什么就可想而知!

他们是送尸体的院工!

邹树彬当时就吓得贴在墙上了。尽管他是一个现代男人,什么迷信都和他沾不上边,但是人总会对某些事情保持一些避讳和顾忌的。跟死人撞上,还挡了死人的路,这绝对不是件吉利的事情。邹树彬只感觉浑身冒冷汗,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给那具尸体道个歉了。

“唉,算了算了。”后面那个抬担架的院工打圆场,“这儿这么黑,医院也不给安个灯,人家也不是故意撞上来的。要不是电梯坏了,咱们也没必要抬着他下来,赶紧送过去吧,早走早安心。”

“我知道!”

前面那人是个坏脾气,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又瞪了邹树彬一眼,刚要回身再把担架抬起来,却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怀疑地问道:“你小子是谁啊?跑地下来干什么?”

他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最近总听说有些倒卖人体器官的,别的地方找不着,就会打医院太平间的主意,从刚死去不久的尸体上下手。手段恶劣,心肠歹毒,但偏偏又防不胜防。眼下邹树彬鬼鬼祟祟地从下面太平间跑上来,自然招人疑惑。

不仅前面这人,后面的人也是用怪异的目光向着邹树彬看了过来,邹树彬一时结舌。他也不好说刚才是跟着一个女人下来了,那么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呢?看着面前这两个人,邹树彬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连忙指着下面说道:

“对了!楼梯下面有个傻子!是个傻男人,就在这下面!”

两个院工对视一眼。后面一人掏出一把手电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着下面黑暗的楼梯道照下去——

一束光从楼梯的一端扫到另一端,从头到尾,楼梯上面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怎、怎么会——”

邹树彬顿时哑然。就在撞上这两个院工之前,他还能隐约看到男人的身影,在扶着楼梯扶手费劲地向着上面爬过来呢,为什么现在却没有影了?!

两个院工看向邹树彬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了,邹树彬连忙解释道:“是真的!刚刚真有一个男人,我——”

他突然住口了!

邹树彬的眼睛紧紧地盯在地上,那副被两名院工放下的担架上面躺着的那个人影。由于之前吃他一撞,担架落在地上,上面盖住尸体面部的白布也掀开一角,尸体的脸部暴露在外。而刚才,院工的那把手电筒扫过去,仅这一眼,就让邹树彬呆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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