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永咲带着些犹疑的意味问着,但听他的口气,他心里应该已经有猜测了。
“应该就是玉佛坠的上一任主人的灵魂。”黄璃答道,但她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我只是猜想而已,毕竟并非我亲眼所见。”
“你说。”
“按照你以前的说法,那位导游小姐……”
“她叫郝冰。”夜永咲补充道。
“哦,那位郝冰小姐在那片荒林之中死去之后,由于这块玉佛坠具有固魂之效,使得她的灵魂得以寄託,随着萧陶然离开了荒林。但问题是,在那之后,你们再找的时候,找到的就只有这块玉佛坠了。”
夜永咲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们以为,她的灵魂应该是离开了阳间,自去投胎了才对,但是现在看来……”
“恐怕并没有那么幸运。”
黄璃有些同情地说道。
“玉佛坠的‘固魂’虽然使得她的灵魂多存在于世了一段时间,但也同时将她的魂魄束缚起来了。尤其是当萧陶然持有玉佛坠之后,郝冰小姐的灵魂由于阴气过盛,自然就被保护主人的玉佛坠困住了。它虽然是一块宝物,却也不能分辨善恶,只是将所有可能对主人不利的因素都封禁而已。那天在咖啡馆,我拿到玉佛坠的时候,就感觉到里面似乎有些淡淡的魂魄气息,只是当时没敢确定。”
“所以,当某天萧陶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他为了将郝冰的灵魂解救出来,就开始尝试各种召灵术。”夜永咲总结道,“但是之前的几次都没有成功,甚至还使得几名学生失踪了——哦,我听永咭说有人失踪,不过按照我的想法,八成是已经……”
他以摇头来向黄璃表达出了那个隐晦的意思,然后继续问道:“为什么在昨夜,她却出现了呢?”
“因为‘善’。”黄璃说道,“这一部分我还是只能推测,不过依我所料,被玉佛坠拘禁的灵魂,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召灵术解救出来。但那毕竟是佛家宝物,当萧陶然遇到危险的时候,玉佛坠自然就会释放出力量来试图拯救他,这其中也包括了郝冰小姐的灵魂。她自己也想要救下萧陶然,这份善心与玉佛坠形成了共鸣。再加上……我曾经对你说过吧?人的信念和愿望是十分强大的力量。”
这是五月份的“鬼父”事件发生之后,黄璃在回城的车上对夜永咲说过的话。夜永咲一时没有想起来,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不过黄璃也并未在意。
“总而言之,当时郝冰小姐的灵魂确实是依託着玉佛坠现身了,你所看到的景象,应该就是她与那个厉鬼之间的抗衡。只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萧陶然的性命。当玉佛坠从他颈上解下时,它已经失去了主人,加上没有了对郝冰小姐灵魂的束缚,她就获得了自由,应该已经去投胎了吧。”
“是吗……那就好。”
听了这话,夜永咲有些欣慰地说道:“这样……萧陶然那个胖子的心愿,也算是完成了吧?”
“哦?”黄璃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他把你妹妹都卷了进来,你不恨他吗?”
“说不恨……”夜永咲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其实对于他险些害了永咭这件事,我心里还真的挺生气。但是啊,一想到他是背负着什么去做事情的,我又有点儿可怜他了。”
他轻声说道:
“人这一生啊,总有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想做也好,不想做也罢,但都要迫不得已地去做。无法超脱,也不是说想放弃就可以放弃的,虽然被束缚着,但是这样才会有做人的感觉。你之前在咖啡馆也曾经说过吧?”
他想起黄璃的那句话。
“有些时候,即便是负担,也必须要去背负,不能轻易甩下。那个词……是怎么形容的来着?”
如果非要找一个形容的词语,那么恐怕就是——
“是‘责任’吧。”夜永咲喃喃道。
作为男人的责任,作为受恩者的责任,作为想要报恩之人的责任。正是因为被这些东西所束缚着,他才会去做那些不得已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也绝不能说他是错误的,只是——
“他的理想并没有错,只是为了更加接近理想而选择了错误的道路而已。”黄璃悠悠说道,“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自己与理想究竟有多远,又如何才能靠近理想半步……不去考虑这些事情,而单纯地将理想付诸实际的结果,或许什么都不会改变,也或许会和原本的想法背道而驰。”
夜永咲嘆了口气,然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他闭眼的时候,我感觉得到,他是很安详地离开的。我想对于他来说,一定也是因为终于可能把郝冰小姐的灵魂救出来而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对于因他而失去生命的那些人的赎罪。至少这些负累,他是可以摆脱了。而且,虽然他拖累了永咭,却也拿自己的性命救了她,就这一点上来说,我没有理由恨他。”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头向黄璃问道:“对了,警察不会找上我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