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环绕,荒草连天。
立冬已近一个月,但基本上一直都是晴天,气温倒不是很低。
河流还没有冻实,溪水潺潺而流,刮着一丝北风,山谷间飘散着饭菜的香味。
路上铺着塑料布,十多个保温桶一字排开,工作人员和村民排队领饭。
米饭还冒着热气,菜也很丰盛,两荤一素:红烧肉,炖鸡块,醋溜白菜。
还有汤。
牛大骨直戳戳的扎出洞沿,汤面上飘着一层油花,用勺撇一下,香味四溢。
肖主任搞后勤还是相当有一手的,尽管是大锅饭,但照样做的有滋有味,连嘴比较刁姚川也吃的赞不绝口,红烧肉炫了两盆。
李定安早吃完了,端着一盒汤慢慢吸溜。
又浓又鲜,放足了胡椒和辣椒,半盒下去,身上就起了汗。
放下饭盒,舒静好递过茶杯,李定安摆摆手,下了车。
旁边支着折叠桌,马献明和左朋抱着饭盒,头对头,不知在嘀咕什么。
走近一听:
“就想不通,这玩意为什么是铁包石?”
“你还想怎么滴,想挖个纯金的不成?”
“金的不敢想,但怎么也得是铜吧?当然,铁的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弄个实心的啊,铁皮包個石柱是几个意思?”
“知足吧,能挖到就不错了……”马献明讥笑着,看到李定安,往里挪了挪,“吃过了?”
“吃过了,聊什么呢?”
“聊老左的那两根柱子,他嫌没什么价值。”
李定安不置可否,坐了下来。
只要是文物,就肯定有价值,具体是哪一种,要分开看。
就像挖出来的这两根:虽然是铁包石芯,但都是典型的元代铁器锻造和石器雕刻工艺,以及西方与蒙古族、中原文化相结合的艺术元素,从考古的角度而言,还是有一定研究价值的。
左朋之觉得没意思,是觉得噱头不够大:铁皮包石柱,别说元代了,汉朝都得造的出来。
至少从稀有性、科学技术而言,真就没什么价值。
法器倒是挖出了两件,但只是普通的剑,都已经锈成了棍。
也就是风水中所谓的斩龙剑,类似的东西江南一带不要太多,但凡是桥,十座中五座底下都有。
哦对,又挖出了两块罗盘,也是铁的。
花纹倒是挺多,不管是石柱,外包的铁板,还是刀和剑,以及罗盘:又是龙又是兽,又是星图又是八卦,但也只限于风水。
别说蒙元皇室了,和司天监扯上关系都够呛,所以左朋觉得,就这几样,再怎么吹……哦不,再怎么宣传,好像也溅不起多大的浪花?
没吸引力就等于没竟争力,没竟争力就没游客,更拉不来投资。
就凭当地的财力,再怎么加大投入和建设力度,也就一度假休闲山庄的级别。
马献明扒拉了一口米饭:“急什么,这才两根,不还有五根么?其中肯定有一根铜的……”
因为有一块铜罗盘。
“问题是不好找啊?”左朋看了看李定安,“李老师要是走了,更不好找了!”
确实是个问题。
范围倒是不大,李定安估计,至多方圆十公里。
但问题是,这里是山。
地面矿化度高,地表三分之二都是岩层,理论深度三十米的仪器,有时连三米都探不到。
最快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缩小范围:从面到线,最好再能从线缩到点。
这段时间,李定安就在忙这个:每天拿块罗盘在山里转。
也确有成效:挖出来的那两根,就是这样找到的。
但眼看离元旦没几天了,李定安一走,再没人能玩的转。
“李老师,帮帮忙,能不能再多留段时间?”
李定安摇摇头:“左局长,真没办法!”
这是提前就定好的:元旦过后,科创局和保力就要正式进入项目筹备阶段,他这个负责人不在,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那能不能……借一下姚玉忠?”
李定安顿了一下,又点点头:“我没意见!”
不是……我没征求你意见啊?
左朋犹豫了一下:“李老师,米书记的意思是,能不能请你帮帮忙,协调一下?”
“左局,我不是不帮,是真帮不了!”
李定安的语气很温和,但态度很坚决:你能协调,能借来人,我肯定没意见,反而乐见其成。
但如果说让我帮你协调,帮你借人?
对不起,无能为力。
姚玉忠不是阿猫阿狗,那特么是死刑犯……
瞬间,左朋一脸踌躇。
想起来觉得很容易,操作起来才知道有多难:米书记亲自出马,联系了沈阳当地政法口的朋友。朋友一听要协调一监,当即就拒绝了,甚至没犹豫一秒钟。
没错,一监是有沈阳两个字,但那是省直监狱,归省监狱管理局管理。但如果调人,省监局都不行,得报到司法厅。
何况还是死缓犯,如果没有主管政法的省领导签字,省厅都不敢调人。
米书记倒是认识一位辽省的领导,虽然不在政法口,但觉得他应该能说上话。
但人一听姚玉忠的名字,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后来才知道,因为清西陵被盗,近期全国都处于“严打盗墓及走私文物”的高峰期,像姚玉忠这种,属于重点监察对象。
别说协调借用,见都不让见。
那李定安怎么想见就能见?
再一打听才知道,李定安不但深度参与了清西陵案,更是办案组主要成员之一。
除此外,他与辽省,以及公安部门,都有极为深厚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