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出事了！”</P>
“慌什么慌？”</P>
孙主任放下筷子，端起了汤碗：“慢慢说！”</P>
“李老师，就鉴定组的李专家，他设局坑了顾客的两百七十万……都快打起来了……”</P>
什么？</P>
“噗嗤”一声，一口汤当即喷进了面碗里：“你说谁，李定安，坑了顾客的两百多万？”</P>
“对！”</P>
我了个天……</P>
一瞬间，孙主任脑子里“嗡嗡嗡”的响：这么大的丑闻，要是传出去，文博会不黄也差不多了……</P>
嗯，不对啊……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李定安是谁，以他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应该干不出这样的事情。</P>
再说了，他差这么点吗？</P>
孙主任定了定神：“什么时候的事……你说仔细点！”</P>
“就刚刚，二楼文房四宝展览区，李专家先看中了一件糊斗，却被客人抢着买走了……也是巧，国博和故宫的两位专家来找李老师，看了一下，说这是残器……关键这东西是寄售，不能退。客人就不愿意了，说李老师和我们合起来下套……”</P>
原来是事出有因：可能是李定安想捡漏，但这位一直跟屁股后头，被跟急了，就给了点教训。</P>
但即便如此，传出去也不好听，毕竟客人损失了两百多万是不争的事实。万一再要被人带歪了节奏，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P>
孙主任心里一咯噔，哪还有心思吃饭：“通知安保组，先控制住事态……我马上到！”</P>
“明白！”</P>
挂了电话，他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往会场。</P>
不怪他这么急：他不单是区委文化中心的副主任，更是文博会大柳树展览中心的宣传负责人。如果出了什么不良舆情，他不负责谁负责？</P>
好在不远，拐个弯就到，也就刚绕过街口，电话又响了起来。</P>
还是刚刚那个号，孙主任心里一跳，立即接通：“打起来了？”</P>
“没……李专家给客人退了。”</P>
“啥？”</P>
他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钱是组委会收的，退也是组委会退，李定安退什么？</P>
明白了，他为了平息事态，主动吃了个哑巴亏……不错，应变能力挺快。</P>
当然，也不可能让他吃亏：说不退也是相对而言，待会回去找领导申请一下，大不了就是挨几句骂。</P>
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电话里又传来一阵惊呼声：</P>
“晕过去了？”</P>
“快，打120……”</P>
“先掐人中……”</P>
“谁晕过去了，李定安？”</P>
“不是，是客人！”</P>
“咋回事？”</P>
“给客人退了钱以后，一堆藏友追着问，李老师没办法，只好讲了一下糊斗的来历……国博的马所长又给估了一下价，说是至少值五六百万……然后客人就晕过去了……”</P>
意思就是这东西没问题……不对，确实有点问题，但来历很不一般，所以，比之前更贵了。</P>
这叫什么事？</P>
一时间，孙主任都不知道说点什么的好：被来回这样搞，先是狂喜，又是大惊，再是后悔，然后震怒……谁能受得了？</P>
别说客人，就是他也得晕。</P>
不过站在文博会的立场上，这反而成了好事：谁说专家和组委会合起来给客人下套了？</P>
看，两百多万的东西，转眼就翻了一倍还多，赚大发了。</P>
只能怪你把握不住机会……</P>
这么一想，孙主任一下就不急了，想着要不要回去把剩下的半碗面吃了。</P>
正犹豫着，又听下属在电话里汇报：“之前，李老师还在会场里买了两件东西。”</P>
他今天请假，带着女朋友逛逛会场不很正常？</P>
转着念头，孙主任下意识的问：“然后呢？”</P>
“一件是明代竹筒，售价只有三万六，但李老师鉴定，是明晚毛文龙用过的……故宫的丁老师估了一下价，大致七八十万！”</P>
好家伙，翻了二十多倍？</P>
“还有一件呢？”</P>
“是一件纯金腊斗，售价为一百一十万……李老师、故宫的丁老师，以及国博的马所长联合鉴定，确定为明朝三大才子之一杨慎的遗物。没有当场估价，但有识货的藏友说，价值最少也在一千六百万以上……”</P>
“多少？”</P>
“一千六百万以上！”</P>
孙主任的眼皮止不住的跳：截止目前，大柳树会场价格最高的物件，是一道溥义刚继位时的圣旨，售价才八百万，能不能卖出去还不一定。</P>
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件价值一千多万，明代杨慎的纯金蜡斗，而且才花了一百一十万，中间整整一千五百万的差价？</P>
再加上之前翻了一倍的糊斗，以及翻了二十多倍的竹筒……这等于什么？</P>
等于既便是展览会，也照样有漏，而且是大漏。要是播出去，大柳树的门槛都能被藏友们踏破。</P>
既然是宣传负责人，有这么好的素材，怎么可能不知道利用？</P>
“通知安保中心，把刚刚李老师捡漏的视频拷贝一份……再通知宣传组，全部到会议室开会……”</P>
“好的，主任！”</P>
“嗯，不过得先征询一下李老师的意见……算了，我自个问！”</P>
挂了电话，他又给李定安拨了过去：“李老师，是这样的：就刚才的录像，我准备剪一下播出去……”</P>
“于小姐不能出镜？行，我打码……啊，直接抠掉？好，没问题……”</P>
“扇子也不能出镜……啥，还有把扇子，我怎么不知道？噢，会场外买的……那就不播了……”</P>
“嗯，就那件糊斗，没问题吧？真值六百万，不用退？那就行……谢谢李老师……”</P>
说了好几句谢谢，孙主任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李定安这个专家，可谓是请的千值万值，就因为他，大柳树的风头不但盖过了潘家园和琉璃厂两个展览中心，热度甚至比主会场首都图书馆还要高……</P>
乐呵了一阵，他才收起手机，不紧不慢的往会场走。快到了市场门口，也就离着几十米，他又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江灵雨迈着小短腿，像是一道风一样的往里冲。</P>
“嗨……小江，江灵雨？”</P>
江灵雨一回头，本能的停下了脚步：“孙主任！”</P>
再走近一看，小脸上满是急色，额头是全是汗，嘴角还挂着一道红油的痕迹。</P>
看来也和他一样，吃饭吃到一半，听到了李定安和人起了冲突，扔下筷子就跑。</P>
但消息肯定没他这么灵通，不然不会这么着急……</P>
稍一转念，他就有了主意：“是着急李老师吧？别担心，事情解决了……”</P>
“这么快？”</P>
“因为东西确实没问题……这样，你也别去会场了，去了也挤不进去……跟我去会议中心，我把李老师刚刚捡漏的视频剪一下，再给你一份，你在直播间也播一下！”</P>
这也算是互惠互利：毕竟怎么说，江灵雨也是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既是靠李定安起家，最近也一直播的都是李定安，热度肯定更高。</P>
这么好？</P>
江灵雨半信半疑，又转了转眼珠：“没有对李老师不利的东西吧？”</P>
“怎么可能？我级别虽然不高，但好歹也是领导干部，还能坑人？”</P>
这可说不准：就第一天，姓程的老板的那颗恐龙化石蛋，你敢说不是你安排给李老师的？</P>
“我先看看再说！”</P>
“还能骗你不成？”</P>
两人说着话，进了大柳树古玩市场……</P>
……</P>
“哈，灵雨上线了？”</P>
“不说李安之请假，她下午也要休息半天么？”</P>
“估计又要给他家店打广告吧？”</P>
“主播打粉丝了……”</P>
“江灵雨杀人了……”</P>
“下次一定……”</P>
粉丝们玩着梗，江灵雨默默的播放了一段视频：</P>
“是李定安？”</P>
“镜头怎么这么高，摄像头拍的？”</P>
“八九不离十……唏，好家伙，拍鬼片呢？”</P>
“瞎扯什么？”</P>
“你睁大眼睛看：李定安的衬衣……就袖子，直戳戳的扎起了一个角……我靠？快看，他歪着头，嘴里还念念有词，但旁边毛都没一根，难道和空气说话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