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咸丰末年

在所有先贤的记忆中,有那么一个人,穿插在其中。

众人对他的褒贬不一,但共同的感受是,无论是谁,都喜欢和他相处。

此人正是卢台子。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出《空城计》,真是卢台子编写的。

那么,他大概率会这一出戏。

卢台子是程长庚的戏子,程长庚是三庆班的班主。

而三庆班,就算和春班的隔壁,那卢台子必定在戏曲系那块土地上待过。

现在,只要回到戏曲戏,进入卢台子的记忆,获得他的能力,这场打擂,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于承艺抓住田小一的肩膀:“谢谢你,小一,又是因为你,我找到了胜出的可能性。”

“当真?”

“嗯,不过,时间紧迫,我必须马上行动。”

并非于承艺夸张,《空城计》的第一回结束后,第二场和第三场没有他的戏份。

所以,期间有五到六分钟的空闲时间。

但是,方才与三人交流,就已经花了一半的时间,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凭借学生时代的记忆,如果不行往返戏曲社和冯家班,至少需要十五分钟。

于承艺只能依靠交通工具了,速度快一点,兴许能够赶上。

推开门,幸好曲恬没有走远,于承艺一眼就见到了她。

“恬姐,接你车钥匙给我一用。”

见于承艺神情紧张,曲恬便知有什么要紧之事,不多问,便直接付与。

于承艺接过钥匙,便直接飞奔向戏园的停车场。

曲恬和严巧巧不明所以,不知于承艺为何会有如此的怪异举动。

见到姗姗走出的田小一,两人迫不及待发问:“他干什么去了。”

田小一也只是摇头:“他说有什么翻盘机会,就飞奔出去。”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却也猜不透于承艺的心思。

当于承艺感到戏曲系时,看了一眼时间。

很好,只花了一分钟。

现在就是要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

想起之前在图书馆中是,都是进入和春班先贤的记忆。

这次,于承艺便选择走入教学楼。

在一间无人的教室中,于承艺视线中的景象,很快发生了变化。

…………………………

咸丰十一年的夏天,是以咸丰命名的最后一个夏天。

当然,陷入水深火热的百姓,早就顾不得如今的年号是什么。

但京城的纸醉金迷任在继续,虽然就连天子脚下,暴力都已经镇压不住衰败和倾颓,但只要视而不见,一切都是心安理得。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艮古呐喊,宛若还在耳畔萦绕,只是,人人早麻木得如同画舫上的娼优。

戏子们照例唱戏,他们学得唱词吓不退群狼,练的把式也打不了猛虎,可谁叫这些偏偏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殊不知,唱戏的许是无情了些,但怕是比朝堂之上的大多数,更加心系家国。

钱庄门口排起了长龙,便是惶恐不安的人群想要兑换银票,可老板早就不知躲到了哪里去,唤几个打工的无辜伙计,出面应对众人的怒火。

当然,他们一个子也多拿不到。

相比之下,酒店却显得冷冷清清的,毕竟这个节骨眼,谁还有胆子喝花酒?

不过,承民酒楼里,今日有了难得的热闹。

听说,酒楼打算搬去津市,但至少今天,会满足客人的一切要求。

程长庚眺了一眼招牌,跨过门槛,店小二便上前招呼。

“爷,里面请。”

程长庚环顾一周,大堂里空旷无人。

“您要点什么?”

“这里……有等人的吗……”

“哦,你也是卢老爷的客人?”

程长庚微微皱眉,这卢台子,什么时候也成了爷了。

点点头,跟随小二来到三楼的包厢。

这才发现,里面已经落座了几个人,有认识的,也是不认识的。

余三胜、刘保山、沈翠林、杨鸣玉一齐打了招呼:“哟,大老爷,你来得早啊。”

程长庚点点头,却走到张二奎地身边:“二爷,卢台子也请你来了?”

论在京戏中的资历,程长庚当然是要比半路下海的张二奎要深上不少。

可头几年张二爷的风头举世无双,自是谁也比不过,一举从高先生手中继承了庙首的位置。

却不知怎的,他突然撇下这顶顶戴,玩起了失踪,只存在与人们的茶余饭后,整个人神神秘秘的。

也正因如此,程长庚才在他之后当上了庙首一职。

因此,他对二爷多少还是很尊敬的。

“嗯,”张二爷点点头,并不打算过多解释。

见张二爷还是这样,除了对戏上的事有些话说,其他时候,都保持着沉默寡言。

相比之下,刘保山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这卢台子也是,把咱们都叫来了,自给儿却不出现,和咱们玩起了神秘。”

余三胜眼珠一转:“依我看,他之所以不来,怕是整件事,都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众人齐问:“怎讲?”

“把咱们叫了出来,那他岂不是想对哪个班子的琴师下手都行?”

此话一出,登时逗得在座之人哈哈大笑。

现场的气氛,倒是缓和轻松了不少。

这么一想,大家感谢卢台子的这次邀请,毕竟最近,值得一笑的事情太少,太少太少。

气氛一旦活跃起来,聊起天来自然无边无际。

沈翠林也谈起了最近的耳闻:“听说……”他指了指天花板,“快不行了。”

杨鸣玉说:“就这样天天抽大烟,养汉女,就是铁打的的骨子,也撑不住,偏偏国家还在这个节骨眼上,遭遇大难,如此身疲心溃,想不倒下都难咯……”

“可是,听说众皇子年纪尚小,最大的不满岁!”

“那可不得了,可千万别搞出个什么赵高十常侍出来。”

话到此处,一直坐在他们对面的老头开口了:“倒不至于。”

六位当今京戏界的头牌人物,互相看了一眼,便得出了谁也不认知这老头身份的结论。

但瞧一身书卷气息,便知大概颇有眼见。

几人行礼道:“前辈,怎么称呼?”

他捻起灰白的胡须:“老朽名叫沈毓桂,穷酸书生一名,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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