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阔的校场中,除了刘鲲与程珲还在缠斗,其他三处战圈胜负已分,此时此刻所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人身上。
席棚下常胜脚踩马鞍登高远眺,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使锤的大黑胖子如此难缠。
就在场中两人二马交错的一瞬间,常胜猛然发现程珲隐秘回头,眼中凶光毕露。
“老三小心。”
常胜急迫的声音刚刚出口,刘鲲已然拨转马头想要兜回再战,就在他的身体将转未转之时,程珲突然单脚离蹬,身体侧仰的同时左手一甩,冰盘大小的雷公锤裹挟着一阵罡风直奔刘鲲面门,紧接着他用空出的左手抓住马鞍,右手锤横着飞出,砸向刘鲲胸肋,这两柄大锤仿佛两道飞火流星眨眼间已到刘鲲眼前。
听到常胜示警,刘鲲心知不妙,但是马头兜转之时正是他防守最弱之际,此刻无论他如何躲闪必然上下难以兼顾,若是正面交锋他还可以凭借大枪之力或磕或砸将飞锤击落,可是眼下他身姿不正,手中大枪的力道恐怕连平时的一半都难以发挥。
正当所有人为刘鲲的困境暗暗忧心之际,就见刘鲲猛地将身体向下一俯躲过前锤,紧接着他力贯腰身往旁一扭,两手攥住火凤亮银枪的头尾封住后锤来路。
半悬空中就听当的一声巨响,震得刘鲲双臂酥麻,冰盘大小的雷公锤砸在枪杆上虽然被卸去一大半力道,但是余力依然震得他胸口发闷,嗓子眼发咸,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滴滴滑落。
“哎呀!俺的兄弟!”
常胜见刘鲲受伤,眼珠子都红了,他嗷唠一声催马抡刀直奔梅花战圈。
四周值守的军卒见状连声喝止道:“站住,扰闹校场乃是死罪,快回去。”
常胜打马入场刘鲲也看见了,他担心常胜冲动惹祸,连忙打起精神高声喊道:“二哥,快回去,我没事。”
喝阻常胜后,刘鲲将火凤亮银枪倒背在手,森寒的目光看向程珲。
程珲见刘鲲硬接一锤竟安然无恙,吓得他连忙弃鞍落马,口中高呼道:“刘将军武功盖世,末将输得心服口服。”
刘鲲看了看跪在自己马前的程珲,眼中满是恼恨和鄙夷,沉吟少许冷冷开口道:“滚。”
眼见程珲连滚带爬的冲出梅花圈,四周席棚嘘声一片,点将台上三位主考也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老元帅苏魁心中暗道:似程珲这等奸邪无耻的小人武艺再高又有何用?此等败类若不早除,他日必成祸患。
另一边裴世基和高进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遗憾,可惜这两锤没能要了刘鲲的性命,若是程珲能将刘鲲当场砸死那该多好。
台上三位主考心思各异,台下众将却是欢声雷动,无不对刘鲲佩服得五体投地。
经过一番比斗后,刘鲲终于如愿进入下一场,与他一起晋级的还有常胜口中的那个黑大个儿,还有一个擅使熟铜大棍的麻脸将军,最后一个自然是小国舅曹荣。
“四位将军,一会儿的比武依然通过抽签决定,平北元帅将在随后产生的两位胜者中选出,至于另外两位将军则官升一级,赏金百两。”
时间不大,抽签完毕,刘鲲与那麻脸将军对战,曹荣则抽到了那个黑大个儿。
梅花圈中,曹荣金盔金甲大红袍,胯下马,掌中刀,傲然而立,在他对面是那个黑大个儿。
“国舅爷,小人泰安州丁震给您请安。”
曹荣见丁震满脸谄媚的贱笑,一时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不由得眉头皱起冷脸问道:“丁震,既然你我皆已入场,那就废话少说,来来来,让本国舅看看你的本事。”
曹荣手中金背砍山刀一摆,便要上前厮杀。
“国舅爷息怒,小人武艺低微,自知不是您的对手,一会儿斗胆交手还望国舅爷手下留情,小人若是能够撑过三招五式已属万幸,到时小人面上不会难堪,国舅爷也可以省下许多气力备战下一场龙争虎斗,一旦国舅爷得下这平北大元帅,小人愿意为大元帅牵马执蹬,略尽绵薄之力。”
直到此时,曹荣才算听明白,他对丁震哈哈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本国舅是元帅,你小子就是先锋。”
听到曹荣亲口答允,丁震激动得浑身轻抖,满眼兴奋的颤声说道:“国舅爷小心,末将得罪了。”
话音未落,两人二马盘旋打在一处,不过十几个回合后,丁震故意露出破绽,被曹荣砍山刀一挑,跌落马下。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战圈也已进场。
“在下武阳郡刘鲲,请赐教。”
“在下平西城方衮,请赐教。”
两人互通名姓之后并未多言,方衮一抡熟铜大棍直奔刘鲲顶梁砸来,刘鲲手中火凤亮银枪一抖,与对方打在一处。
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之声,两人打得火星四溅,难解难分。
方衮知道刘鲲刚刚那一场虽然获胜却也被程珲的雷公锤震伤了肺腑,因此这家伙仗着兵器粗重一阵猛攻猛打,非逼着刘鲲与他硬碰硬,刚开始刘鲲还能抵挡,可是二十余合之后,刘鲲渐渐觉得气血翻涌,隐隐的疼痛顺着胸腔蔓延开来。
刘鲲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再这样打下去自己非得脏腑破裂惨死当场不可,他个人生死是小,可若是误了太子的大事,那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想到此处,刘鲲抖擞精神,使出家传的霸王神枪,这套枪法只攻不守,只进不退,一旦展开要么杀敌,要么身死,没有一丝后路可言。
战圈中,正在暗暗得意的方衮惊觉刘鲲招数大变,只觉得眼前银光缭绕,虚虚实实的枪尖仿佛汹涌澎湃的海浪将他瞬间淹没。
“噗,哎呦!”
措手不及的方衮突然惊叫一声,一手捂住鲜血淋漓的左臂,一手拖着熟铜大棍败出梅花圈外。
点将台上,老元帅苏魁看着这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枪法,心中五味杂陈,抛开刘鲲的身世不谈,此子武艺之精绝不在乃父之下,尤其是这套霸王神枪更是尽得真传,即便刘洪复生也不过如此。
对于刘鲲,老元帅始终觉得自己有些歉疚,当日寿宴离席确实太过偏激,事后他也曾多次反思,或许是爱之深责之切吧,毕竟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就仿佛一座高不可攀的丰碑轰然崩塌在自己面前,令他永生难忘。
后来刘鲲赴任武阳郡,他在武阳郡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老元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苏魁知道自己错了,子代父过,何其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