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朔与轩辕明二人在一旁聊着国家大事,子衿则与王氏在一旁,看着王氏为她的孩子做衣裳。
“幸苦皇嫂了,本是千金小姐,却困顿在此,凡事都亲力亲为,这些年受苦了。”
王氏嘴角却是幸福的笑,“虽然这里的日子清苦,却是与他在一起的难能可贵的时光,其实我还挺感念这段日子的,只有我与他,没有那些朝堂纷争,多好啊。”
当年太子府有难,那些侍妾纷纷离去,最后留在轩辕明身边的,也就这么一个王氏罢了。
“如若没有那年的变故,说不定太子身边早就有了新人,而我,也不过糟糠。”子衿很想说是王氏想多了,太子不会如此。但是皇家子弟,这些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子衿以为王氏为了太子可以舍弃所有来这里陪他,想必是一个什么也不知的大小姐,但是刚刚的那番话,却让子衿知道,她明白的,她明白自古帝王多薄幸,只是即使知道这样,她还是愿意就那般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一直默默付出着。
“说得有些多。”王氏也感觉到了子衿心情的失常,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但是子衿的失常,却不是因为刚刚王氏的话,她想起了一些事情,她必须向轩辕明问清楚的。
子衿看着轩辕朔的侧脸,眼里除了爱慕,还有几分心疼与担忧在里面。
如若阿朔知道了……他还会这般与他的兄长洽谈么?
轩辕明在轩辕朔的心目里一直都是灯塔一般的存在,如若有一天,这灯塔倒塌了,轩辕朔会如何呢?
慕容子衿连想都不敢想,虽然阿朔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脆弱,但是这样的事情,任谁都不能坦然面对的吧。
她的担忧啊,她的阿朔啊。
虽然答应了他不再有事瞒着他,但是此事,如若可能,子衿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知道。
第二日子衿再度来到了轩辕明所在的地方,王氏身子重,在里屋休息,并未出来。轩辕明见子衿再度造访,只觉得有些意外。“子衿?你怎么来了?阿朔也与你一道来了吗?”
轩辕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走上前来。
“皇兄,今日,我是来问你话的。”
问我?轩辕明有些疑惑,“何事?”但是脸上的笑容随之敛去。
“十年前的椒房殿,我在场,那日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子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出口。轩辕明的眼神逐渐转向不可置信,甚至有那么一丝恐慌。
十年前,眼前的女娃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且不说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那日发生的事情就算是他想起也觉得心惊,而眼前的女子、当年的女孩,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她避开了所有耳目,并且将那个秘密保存至今。
她,着实不简单!
“所以,你今日来意欲何为。”
她来干什么?来追问什么呢。当年的事情早就不可追了啊,那日的事情,根本不可能重见天日的啊。
“亲眼看着亲生母亲被赐死,是什么感觉。”子衿鬼使神差就问出了这句话,她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但是对于这件事,她的确是对轩辕明有所埋怨的。
轩辕明手中的书册落在了地上,轩辕明却没有去捡,只是愣愣地看着子衿,像是在思考刚刚子衿的问题。
“呵,子衿,你来就是想要挖苦我么?”挖苦?不是!她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答复,为什么他就能够那般看着亲生母亲被父亲杀死而无动于衷。
“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够理解的,也不是我能解释的,你想要一个解释?对不起,我没有。”轩辕明折身回去,背对着子衿,“这件事情,你与我都不愿阿朔知道吧?我知道你是不会与阿朔说起这件事的。”该死!轩辕明果然还是那个轩辕明,他把自己拿捏得太稳了,子衿的确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轩辕朔,相反,她会极力隐瞒。
“的确,我不会,但是你这般,你与阿朔在一起,可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愧疚?呵。轩辕明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愧疚么?这种东西在这里快十年了,什么都消磨殆尽了,子衿,你是不是忘了,那也是我的母后啊。”十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子衿现而没有看见他的挣扎,不代表他没有。
那是他们共同的母亲,但是,他们二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决计是决然不同的,杀母保子,是历代帝王为防外戚专权的一种方法,史上最有名的,便是汉武帝,这样的事本来许久不见天日,可是成皇却偏偏想起了,自古帝王多薄幸,阿朔的母亲,成为了这牺牲者。
轩辕明的确是天生的帝王,他与成皇骨子里是一样的人,他们可以为了天下不顾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妻子、母亲。而阿朔不同。子衿不由得有了些许庆幸。阿朔是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男子,他不是帝王。他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或许他心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大爱,但是他心里一定会记挂着他想要保护的人。此时,子衿庆幸阿朔是自私的。
“好,我希望你日后不要那般待阿朔。”这话可能有些许蠢,但是,这是子衿给他的提醒,如若他那般待阿朔了,子衿不会再给他任何颜面,而子衿手中掌握的那些东西,足以让轩辕明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轩辕明低眸,良久,从嘴里说出一句,“他是我弟弟。”虽然极轻,但是子衿知道,他不会拿阿朔如何,至少现在不会。子衿转身,看着那背影,心里有了些许激荡。
这就是未来的帝王啊,王氏爱上了他,注定此生只能以悲剧收场,正如当年的皇后,那般风华绝代,那般宠冠六宫,却还是红颜薄命,被自己所爱的人亲手扼杀。
“希望皇兄记得今日所言,清泽先行告退。”子衿头也不回地走了,对于轩辕明,她真的没有办法,他是阿朔最敬爱的兄长,子衿不能对付他,更不能杀了他,而轩辕明却是个心思诡谲的人,他心里如何想,子衿根本无从知晓,只希望他那一句‘他是我弟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