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冷冷地睨了一眼轩辕朔,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是天生的嗜血者。这一方面,他自愧不如。
“六殿下真的很特别呢。”巫医蹲下身子,摸了摸玉妍的发丝,“她死了。‘意中人’解了。你赢了。”轩辕朔没再看他,带着人进了宫。
轩辕胥的亲兵就那样跟着轩辕朔一路呼啸着进了宫,这一天带着兵刃闯了亲王府又闯皇宫,昕王府的亲兵大概这一辈子都没这样‘风光’过了。
轩辕期刚刚拿下轩辕胥,心情正当舒适,却看见轩辕朔带着一路人策马呼啸而来。小苟子见状,忙让禁军拦住轩辕朔,轩辕朔是在沙场上纵横驰骋之人,这些禁军哪里是他的对手,他一路砍瓜切菜般冲到了大殿上,剑身上还滴着血,“轩辕朔,你意欲谋反!”轩辕朔向成皇行礼,成皇此刻意识业已清醒过来,可轩辕期仍然浑然不知,在成皇面前张牙舞爪,对着轩辕朔颐指气使。
“呵,朕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轩辕期还未转过头去,成皇便将他踹下大殿,“父皇……”轩辕期此刻一下慌了神,成皇怎会突然清醒,巫医不是说玉妍的身体做宿主的话蛊毒的功效会更持久么?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轩辕朔不是已经死了么?他亲眼看见慕容子衿将那把淬了毒药的匕首插入他的胸膛的,难道有诈。
成皇终究还是顾着皇家颜面没有当众发落轩辕期,他可不知这个儿子早把他的脸面丢得一干二净了。
“儿臣护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轩辕朔的长剑放在一边,浑身是血,当然,不是他的。
成皇看着轩辕朔心里总算有了些欣慰的神色,他这个儿子没有给他丢脸。“六皇子轩辕朔护驾有功,封为宁亲王。”轩辕朔谢恩暂且不提。
成皇将此事处理得极为低调,只是暗地里清算了轩辕期的党羽,并未把这件事放到明面儿上来说。丞相因为那些拒绝与宋贵妃以及轩辕期同流合污的折子而免遭牵连,宋氏在朝堂之上方得以保全,将归隐的宋千羽再次启用,不过官位却降了。此时宋千羽也不计较这些,现在这个情况能够保得性命就算是不错的了。
宋贵妃被赐白绫自尽,雍王贬为庶人,雍王府也随之抄家,女眷没为官奴,男丁发配边疆,而轩辕期,听说被赐了一杯鹤顶红,其人从皇室除名。
皇室的冷酷约莫如此,子衿倒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茉莉香片茶,茶苦,却终究不能逃避。她是时候正面他了。
“小姐,要出门吗?”子衿换了一身藕色襦裙,外面披了一件同色披风。“可是外面下雨了呢。”子衿接过夜莺递过来的伞,“今日就算这天上下刀子我也要出去。”
“可要备车?”子衿摇摇头,其实她并不知他现在在何处,只是有这样一个直觉,只要一出门,不论是在街头抑或是街角都能遇上他。
夜莺将子衿送到后门,“小姐要独身一人出去吗?”子衿微微一笑,回握夜莺的手,指尖在夜莺的手掌挠了挠,她总是喜欢用这样的小动作安慰身边的人的。
夜莺才打开门,外面一个美貌妇人便跪在屋外,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了,怀里好像抱着什么。夜莺扶起那妇人,妇人抬头倒让夜莺吓了一跳,这妇人长得和小姐真像!
这妇人原来就是梅氏。
梅氏见了子衿仿佛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忙跪下哀求道:“郡主,郡主,妾身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来求郡主的。”梅氏将披风打开一个小角儿,里面一个幼儿酣然而睡,小脸儿红扑扑的。“发烧了?”
梅氏点点头,“殿下犯了死罪,现在雍王府不比往日,王爷以前得罪的人不少,这落井下石之人多如牛毛。”梅氏注意到子衿回避的眼神,忙磕头恳求道:“妾身知道王爷对郡主做了很过分的事,可是这孩儿终究是无辜的。妾身如何倒是无妨,但求郡主能救我这孩儿一条性命。”
子衿留意到她身上已经被雨水浸湿了,想来从雍王府逃出费了她不少力气,如若不是她的母家都不愿接受这个孩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此下策。
“进来吧。”子衿终究还是心软。梅氏感恩戴德磕了一个响头,将孩子交给夜莺。“郡主的心地是这世间之上乘,可妾身恐怕是难逃的了,妾身不能连累郡主,只求郡主日后能护我孩儿一条性命便是。郡主的大恩,梅氏来世再报。”说完这番话梅氏便消失在狭窄的小巷。
小儿睡得安稳,子衿摸摸孩子的小手,真是烫得心惊。
“快!去请一个信得过的大夫。”这样小的孩子,居然烧得这样厉害。子衿抱过孩子,软软的,眉头微蹙,看样子实在是难受得紧。夜莺不敢耽搁,急急地去了。
子衿抱了孩子进门时,青鸟明显被吓了一跳,“怎么出去一趟平白多了一个孩子?”
“轩辕期的。哎,别愣着,就当是我的吧!快去弄些热水过来!”青鸟扶额,怎么就是她的了?亏得子衿心大。她家小姐还未出阁便多了一个孩子,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话!
子衿将孩子放在自己的床榻上,虽然梅氏在雨中将他护得极好,这雨下得还是太大了些。子衿把外面的襁褓取下,里面抖落出一个玉佩,还有一封信,子衿好奇拆开一看。
鼻头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可怜这孩子有轩辕期那么一个混账爹。
“儿子,为娘不能好好陪在你身侧,你一定要比其他的宝宝都要长得快,天凉了要知道自己加衣服,饿了要好好吃饭,……别的宝宝都有娘疼,可是你没有,不要惹娘舅他们生气,一定要乖……”
子衿叹了口气,梅氏也是一个可怜人。
幼儿睁开了眼睛,眼睛黑黑的,烧得迷糊,对着子衿便叫“娘亲”。子衿摸摸他的手,这孩子也确实招人疼,难受也不知道哭,只是蹙着眉,小嘴撇着。
“要什么娘舅啊,以后你呀也不姓什么轩辕了,跟我姓慕容好不好?”大夫很快便来了,写了一道方子、叮嘱了几句便下去了。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轩辕期那样对你,你还帮他养儿子吗?”青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给自己招惹这些莫名其妙的麻烦,还嫌自己的处境不够混乱吗?
“我又不是受轩辕期之托,我是受梅氏之托,这孩子从此就姓慕容。”青鸟拿她没办法。仍然蹲下去抱起孩子,“你哪里就会照料小孩子了?我来。”子衿笑了笑,青鸟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