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骆驼祥子》里面的某个桥段，祥子在炎热夏天里喝了顶多顶多的水来，只是稍微走动腹部就会响起“吮当吮当”的声音。
虽然还坐在那里，可路明非有些怀疑自己也会和祥子差不多。
因为路明非在苏晓樯和陈雯雯的默默注视下喝完了两瓶水。
此时的路明非无比希望纯阳诀臻至圆满，好叫自己施展六脉神剑把那两瓶给逼出来。
只可惜没有。
路明非只得受着。
而且还有路明非受的。
比如说陈雯雯收起伞来，坐在路明非的旁边。
那里林荫垂下。
还铺了件校服。
挺凑巧的对吧。
如果这件校服不是路明非的就更巧了。
可惜没那么巧。
其实路明非根本不渴，也没有热到需要把校服脱下来。
只是因为苏晓樯要坐在路明非旁边却又不想弄脏自己的衣服。
至于换成苏晓樯把校服脱下来的选项？
以前的路明非也提过，然后就被苏晓樯赏了个白眼。
想来也是，别看苏晓樯颇有北乔峰的豪侠风范，可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古灵精怪的阿朱。
再说了，路明非班里的女生夏天都还要捂着秋季校服，怎么会因为体育课跑跑跳跳就妥协呢。
所以屈打成招，啊不，善解人意的路明非把自己的校服贡献了出来。
这个时候婶婶的高瞻远瞩就体现出来了。
“校服那么贵又不好看，可不是要买大几号的多穿几年？”
很难说路明非那又衰又怂的气质和松松垮垮、穿起来像是二流子的校服没有点儿正相关在里面。
可是没关系，那些都过去了。
路明非这几年长了身体、校服愈发合身之类的先不提，仅仅铺开的校服足够几个人挤挤坐下这点，就足以证明婶婶的先见之明。
“路明非，你挤着我了。”
再比如苏晓樯和陈雯雯彼此不太对付。
这不，苏晓樯咬牙切齿地示意路明非赶快把陈雯雯弄走。
看来苏晓樯是忘记自己怎么撺掇路明非往陈雯雯那边凑的了。
路明非倒是无所谓。
苏晓樯意气用事也好，想要撺掇路明非和陈雯雯也罢。
与路明非无关。
反正路明非谁都不喜欢。
“长得好生养还真是对不起了。”
路明非的口吻听起来相当抱歉的样子。
“路明非，你！”
“你什么你。”
“路明非，我！”
“我什么我。”
路明非和苏晓樯斗着嘴，却有种逗哏捧哏说相声的既视感。
“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和路明非说而已。”
清澈的眉眼扑闪扑闪，陈雯雯莫名觉得这两人好般配好般配。
“有什么事吗？”
路明非不觉得自己和陈雯雯有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只是想谢谢你这些天来看望我。”
“我可是文学社理事啊，探望部长是我的责任。”
路明非浅浅笑。
当真是清秀俊美好生养，路明非笑起来细看的话还有两个小酒窝。
可陈雯雯只觉得有些生气。
明明是音乐部副部长哎，路明非你这样子柳淼淼不会难过嘛？
陈雯雯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立场生气。
可就是很生气嘛。
因为路明非。
因为柳淼淼。
也因为自己。
“那就这样吧。”
陈雯雯起身离开。
宛若天上的流云。
“嗯，就这样吧。”
路明非无悲无喜，只是静静地看着飘过来几片云的浅蓝色天空。
“嘿咻”
刚才还在和路明非斗嘴的苏晓樯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支撑着仰起脸看向天空。
顺带来了句拟声词。
“你是哪里来的动漫角色嘛？”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苏晓樯眨眨眼，“没想到你还挺义气的。”
苏晓樯并不是真的想和路明非斗嘴，她只是想陈雯雯快点儿离开而已。
所以苏晓樯才营造了种生人勿近的氛围来。
路明非很讲义气。
路明非和苏晓樯彼此之间也足够默契。
果不其然，陈雯雯只是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路明非又不像苏晓樯那样不待见陈雯雯，有什么理由要和她演这么出戏呢。
“其实我也没想到你会配合我，要是以前的话你肯定二话不说就把校服抽走给陈雯雯用了。”
“你这说的我好像多见色忘义似的。”
“不是吗？”
“赤果果的诽谤好吧。”
苏晓樯说的是实话来着，以前的路明非还真会那么做。
可是为什么不一样了。
路明非不想去考虑这些事情。
路明非选择了逃避。
“苏晓樯。”
“怎么啦。”
“没事儿，叫叫你。”
“那，路明非。”
“怎么了。”
“没事儿，叫叫你。”
想来苏晓樯应该不是北乔峰，或许更像王重阳。
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重阳一生，实力单身。
好像又黑了下苏晓樯。
路明非如是想到。
“走啦走啦，下节历史课老师还要抽查呢。”
苏晓樯拍拍灰尘，先回教室去了。
路明非也只得抖抖衣服上的灰尘跟着，顺带把几个塑料瓶给扔到垃圾桶里。
倒像是跟班儿。
可是路明非不在乎。
谁让路明非脸着地了还可以当屁股用，主打的就是个豁达，乐观，爷喜欢。
有说有笑地回到教室，路明非和苏晓樯却被挡住了道儿。
苏晓樯是个好凑热闹的主，蹦蹦跳跳地往那边探头探脑。
结果，苏晓樯看是看到了，小脸儿也垮了下来。
路明非想苏晓樯应该是看到了赵孟华在对陈雯雯献殷勤。
“你说你是不是笨，用脑子想想也该知道是男生们围到陈雯雯那里去了啊。”
“我那不是好奇嘛，再说了你连看都不看就知道，还说没有在意陈雯雯呢？”
路明非和苏晓樯这对前后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互损。
只可惜彼此心性不同，差不多放下的路神人，完胜求而不得的小天女。
气不过的苏晓樯自然是想要找回场子的，扭过来头的她不经意间越过人潮和陈雯雯对视。
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看起来还有些艳羡。
或许是错觉，可苏晓樯还是把陈雯雯的刹那眉眼当作挑衅。
陈雯雯其实没有那个意思。
陈雯雯只是想起那个丑丑的丑小鸭了。
可怜的丑小鸭。
没人在意的丑小鸭。
这么想着，陈雯雯指尖传来似曾相识的触觉。
将书间的事物拿起，陈雯雯没由来地想看看路明非。
可是隔着好多人。
陈雯雯什么看不见。
幸好还有手里的银杏叶片。
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