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郿县械斗，甘龙之计！
“老大夫所言不错，我老秦世族行事，还需看卫鞅脸色？”
杜挚第一个站出来附和：“可笑那些刁民，竟敢拥护卫鞅！占据了我等世族田产，真实啊该杀！”
“如今正是农忙时节，为何不在此事上做做文章？”
甘龙经杜挚这一提醒，不由的眼前一亮。
他心中已有谋划，定会让那卫鞅措手不及！
栎阳，左庶长府。
卫鞅正伏案埋头，处理手中积攒的事务。
他之所以将第一批法令选在三月底四月初实行，为的便是这时候。
五月秦国农忙，往年正是最混乱的时候。
“如今有了新法，加上又上任了一批拥戴新法的县令，今年应当比往年稳定多了。”
秦人好斗。
农忙时节往往因为一些小事，譬如晾晒谷物、或是其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便私斗仇杀。
卫鞅之前走访乡野的时候听过此事，因此才特意将新法选在这时候公布。
而如今秦国各地也如同卫鞅料想的一般，农忙开始还从未听过什么骇人听闻的械斗事件。
卫鞅打了个哈欠，正打算去歇息片刻，却有一小吏匆匆忙的府外跑来，见到卫鞅之后，那小吏神色惊恐的说道：“左庶长，出事了！郿县有民私斗，已经闹出人命了！”
“郿县？”
卫鞅微微皱眉，这郿县虽然是弹丸之地，但却是秦国的名将之乡。
穆公时的秦国三大名将皆出自郿县，如今孟、白、西三家，依旧是郿县的三大姓。
穆公之时，秦征伐戎狄大胜，因担心其他地方无力制约戎狄部族，因此便将这些戎狄之人安排在了郿县。
郿县尚武，百年过去，昔年的那些戎狄之民，早就变成了庶民和农人。
虽是如此，但这些人好勇斗狠的性子却从未改过，更是与郿县三姓恩怨纠葛，私斗不断。
小到邻里斗殴，大到举族大打，几乎从未停止。
“这郿县……可是老秦三族的祖地？”
卫鞅强压着怒火，这群郿县的武夫，简直是目无法纪，一点没把新法放在眼里。
“左庶长，此事是否要问问君上的意见？”小吏试探着问道。
“秦地不论是谁，都得遵循新法，没有例外！”
卫鞅拿起赢渠梁给的兵符，沉声道：“调兵三千，往郿县一行！”
……
郿县，
孟家正与戎人争水。
新法刚颁布之时，郿县几个大族的确担心了几天，但很快，三大家族和戎狄的仇怨又大涨起来。
孟家家主看着对岸啸聚的一众戎狄之民，冷笑道：“不让男人打架，那就像是不让女人生崽子一样！咱郿县缺水，老少爷们儿们，把水让给那些戎狄，咱们孟家人就得挨饿！”
“干他狗娘养的！”
“一群戎狄，也配用咱渭河的水？”
白家那边还有人犹豫，但白家的老族长却微笑着对自己的族人说道：“当年咱白家的老祖宗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硬汉子，这些戎狄的野种不认吃就认打！打的他们越狠，他们就越是服气！怕什么新法，秦国再怎么变，还能翻过穆公他老人家定下的规矩？”
“对！干他丫的！”
“乡亲们，上！”
两边的乡民手持农械，向着对方杀了过去。
正当此刻，远处忽然亮起了一片片火光，卫鞅领兵而至，先将械斗的双方隔开，而后便有兵卒开始捉拿闹事的乡民。
“你是何人？我白家是老秦人，你们凭什么把我们和这些戎狄的贱民一块抓起来？”
卫鞅冷冷的看向在场众人。
“本官只知道，今日在此的都是秦人！”卫鞅冷冷的看向众人，“全部带走！”
……
栎阳，武侯府。
“郿县顶风私斗？”
赢虔面色阴沉，这群郿县的武夫，还真是不知死活。
“为何械斗？”
赢虔问道。
“孟白西三族堵了干渠，戎狄争水，双方大打出手。”车英叹息道。
“准备如何处置？”
“左庶长如何处置还不清楚，但想必要按新法来。”
“夫君，郿县三族都是老秦大族，祖上都是跟着穆公征伐的，卫鞅若是对这三族动手，会不会激起老秦世族的反抗啊？”
白雪有些担忧的说道。
赢虔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这三族在秦国的分量？
郿县在秦国军中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其中更有白家，日后还出了白起这么位杀神。
“此事让卫鞅放手去做吧，想必君上应该也有决断。”
赢虔并没打算插手此事，唯有这般，新法才能推动。
……
秦宫之中，
孝公打开手中的铜管，从中抽出了羊皮纸打开，上面是卫鞅的字迹。
看到卫鞅心中所写，孝公思索良久，这才开口问道：“按照新法，如此私斗，当为何罪？”
“回君上，纠举私斗，首恶主凶皆斩立决，从犯视其轻重罚没、苦役！”
孝公的表情极为沉重，又问道：“首恶与主凶又有多少？”
“详细数目还在统计，但推测应该在三百人之上。”
“从犯呢？”
内史景监踟蹰片刻，这才说道：“臣……大概算过，双方从犯有大致三千人，加上其余郡县的，一共五千人不止。”
赢渠梁顿时沉默。
若是一场大战，就算死了万人也不足为奇，但若是以国法杀人，杀个三十五十倒还可行，若是成百上千的杀，那简直是旷古未闻！
怕是要激起民变！
想到这里，赢渠梁顿时感觉一阵头疼。
“武侯可在府上？马上去府上请武侯过来议事！”
此刻的赢渠梁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家大兄赢虔！
与此同时，栎阳甘府。
甘龙与杜挚正在亭中对坐。
“老大夫妙计，如此一来，难题便抛给君上了。”
“杀人，便民心不存，世族生变；若不杀，则新法便成了笑话。”
甘龙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都言我大秦新君是贤明之君，今日老夫便要看看，此局君上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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