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言乱语,简直荒唐无比……”
见路落孔急不择言,连不想当土千户,不想再为清廷效力的话语都能说出,杨威亦是气急败坏。
他瞪着双眼,又厉声喊道:“路落孔!现在这般关键时节,你若再这般乱闹,信口胡言,本将就要对你等军情从事,断不留情……”
他一语未完,路落孔已是翻了脸色。
“哼!姓杨的,老子现在服你,不过是权且之计,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路落孔亦是急了:“现在,为了立即救出束由等人,我要立刻带领我之手下,前往山间谷道,去与朱慈煊会谈,好歹要先把人给救了出来。你就算不同意,老子也要自己去!”
路落孔一语说完,竟是掉头就走。
杨威见他当面顶撞,又掉头离去,心下对此人亦是恨得直咬牙。
不过,他虽然心下气不打一处来,却也知道,现在这般紧要时节,不是与此人闹翻的时候。
且与此人同去山间谷道,待到解决了朱慈煊部众之后,自己再来好好收拾这个犯上作乱的家伙。
于是,杨威将心头那股怒火吞了又吞,便冲着路落孔厉声叫道:“也罢!你既要去,光凭你手下这点兵力,却是如何得够!本将就带上本部兵马,与你同去便是!”
听得这话,路落孔才脸色舒缓下来,他急急向杨威躬身一揖,哀声道:“多谢杨将军大力相助,在下复之何言!还请将军速整兵马,与在下同去!”
二人议定,便一齐带上兵马,朝朱慈煊在信中约中的地方,急急赶去。
杨威与路落孔这般行动时,朱慈煊却并未如信中所约那般,在原地等着他们来相见谈判。相反地,他一回到原地,便立即催赶部下,愈发急切地赶往恭顺州因远驿关。
因为,朱慈煊断定,路落孔救子心切,一定会按自己的计策去行动。这样一来,自己在成功调动了清军主力后,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立即趁关隘空虚的机会,夺取这道堪称必经之地的因远驿关隘。
更何况,朱慈煊在指挥全军行动时,还留有沿途暗布的眼线,将杨威路落孔等人的行动尽在掌握,从容应对。
全军奔行了约半天多的时间,终于赶在黄昏之时,来到了因远驿关隘。
这座关隘,在明初便已设置,属于元江直隶州,在今云南元江哈尼族彝族傣族自治县西南因远镇,因为是昆明前往滇南的必经之地,十分重要,乃是朱慈煊等人绕不过去的关口。
所以,想要从此经过,唯一的办法,就是夺关而入。
一到因远关下,朱慈煊立即下令,趁关隘准备不足,立即着手攻关。
而见到这股明军,突然出现在关下时,所有城头的守兵,都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因为兵力抽调之故,现在守关的清军,不过仅有一百余人,且多为老弱之辈,见到关下多达近千的明军兵马时,各人心下的恐惧,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这样多的明军兵力,一齐围压而来,自己真能守住么?
眼见得明军兵马向着关口不断行进,城头的守兵能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剧烈,仿佛随时可以从嗓子眼中跳出,他们脸色蜡黄,人人股栗。
见得众人俱是惊恐,留守的清军把总许守然,别然心下同样惊恐,却只得硬着头皮,给众人大声鼓劲。
“尔等勿惊!我等兵力虽有不足,却也可凭关固守,与敌周旋。那所来的明军兵马虽多,若想要立即强攻我城,却也非易!我已派了数名手下,立即赶去禾摩镇,让杨将军紧急回援。只要我军能多拖几日,或是撑过其几番进攻,敌军必无再攻之能力。待到援兵一至,我等内外夹击,必可将他们一举击退!”
他一语喊完,却见那城头的军兵,犹是一脸茫然而麻木地看着自己,心下不由得亦是嗟叹不已。
他娘的!这场守城仗,只能尽自己所能去打了,至于能否成功,就只能看天意了。
当明军进攻的嘹亮海螺号,开始声声吹响时,虽然城头守兵已有心理准备,但当看到那些黑压压冲来的攻城兵马,向因远驿关口不断迫近时,包括把总许守然在内的一众守兵,人人心下都是惊惶不已。
他们原以为,明军会采取传统的攻城方式,诸如攻城梯与撞锤之类,结果却发现,这股明军迫近关口后,竟是齐刷刷地开始投掷震天雷。
“呼!”
“呼!”
“呼!”
……
一百余枚引线快速燃烧,闪着红色火头的手掷震天雷,带着沉闷的啸音,向着城墙上的敌军,猛掷而去。
“砰!”
“砰!”
“砰!”
……
整个因远驿关城墙上,以及附近空地之处,巨大爆炸声此起彼伏,大团明黄色火焰,伴随着浓烈的白雾一同闪现,强烈的气浪与冲击波,将震天雷附近的大批守军,有如纸片般呈环状四处掀飞。
而震天雷爆破产生的无数破片,则在令人恐怖的尖啸声中,有如天女散花一般炸开,以肉眼不可细见的恐怖速度四下飞迸,钻入那些已被震聋耳朵的守军身上,尖锐的破片钻入人体,四下乱窜,有如热刀切黄油一般,迅疾切开人类的肌肉、骨胳与脏器。让他们在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便迅速走向死亡。
这番震天雷的密集爆炸,整个城墙上已是四处受创,而站在城墙上的守军,至少有30多人当场毙命!
震天雷巨大的威力与恐怖的杀伤力,让方才还呆立城头的守军,瞬间皆被打蒙。
他们瞪着眼睛,支愣着已然失聪的耳朵,不知道自己在这无声寂静的世界中,是不是还真的活着。
不过,这样的状态,倒也没有持续多久,各人稍一清醒,再看了看一旁已是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个人形的同伴,每个都能感觉到由衷的恐怖。
一炸即死,尸骨无存,现在的自己,身处在多么可怕的险境之中!
残酷的现实,与心中巨大的恐惧,让他们立即崩溃。
无数的守军,尖声嚎叫着,扔了手中的刀剑,争先恐后地掉头向后逃去。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只求尽快逃离这可怕的死亡之境。
更有甚者,甚至还边逃跑边脱盔甲,只求让自己逃得更快一些,来他个死道友不死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