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祁落和黎子濯被一阵尖利的哭声惊醒了,两人一骨碌爬起来,惊异地互相看了眼。
“是璇子!”黎子濯当机立断,跳下床便奔出门跑到黎璇子的房间。
祁落也忙着跟了过去。
房间里,黎璇子在黎子濯的怀里挣扎着,手脚乱舞,嚎啕大哭。
“璇子,不哭,不哭,爸爸在这呢!……”黎子濯安慰着。
黎家母女也赶了过来。
黎母惊恐地,“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这样闹起来了?”
祁落上前,谁料到黎璇子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尖叫一声,往黎子濯的怀里缩着,哭声更大了。
祁落僵在了原地。
黎子濯有些尴尬,还是黎母说话了,“看样子是靥住了,哄哄就没事了。”说着要来抱她,“给我吧,你明天要上班,我陪她睡。”
“呜……”黎璇子拼命揪住黎子濯的衣服不放。
黎子濯无奈地,“我来吧,你们都去休息。”
黎安曼劝黎母,“妈,我看你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哥,有事你叫我们。”说完,搀着忧心忡忡的黎母回房间了。
祁落也回自己了房间,黎璇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些,听到黎子濯低声地哄着,甚至还哼唱起来。xuqi.org 海豹小说网
孩子的呜咽声,男人略显低沉喑哑的哼唱声,交织成一首催眠曲在夜色中轻漾,祁落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家里静悄悄的,应该都还没有起来。
祁落看看空了一夜的床的一边,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黎璇子的房门前,小心地推开一条缝。只见黎璇子蜷在黎子濯的怀里沉沉地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小手紧紧地抓住对方的衣服,生怕丢了似的。
黎子濯听到动静,回过头,向她安慰地一笑,脸色倦怠。
祁落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有些温馨却又觉得心里有一处不太舒服,她退回客厅。正好黎安曼从房间出来,看到她,又抬头看看半掩的房间,撇撇嘴,“到底是后妈,就是差那么一点。”
祁落懒得和她说话,进了厨房帮助刘婶做饭,做了好几个都是黎璇子爱吃的。
等饭菜做好端上桌子的时候,黎子濯抱了黎璇子下楼。
“宝贝儿,来,吃饭了。”黎母伸出手。
黎子濯把她安坐在椅子上,温和地,“宝贝自己吃饭好不好?面包?牛奶?还是饼?”用面包夹了块火腿肠递给她。
黎璇子迟疑着,接了过来。
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这时,祁落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大杯的果汁,“来,璇子,还有你喜欢吃的拔丝香蕉……”
黎璇子听到她的声音,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手一扒拉,把碗筷都扫落了一地,然后拼命往黎子濯的怀里钻。
所有人都被惊住了,祁落更是站在那僵愣着,气氛诡异而冷肃。
黎璇子哭得小脸通红,时刻有晕厥过去的样子,几个人都是束手无策。
祁落默默地往后面退了退。
不知道是对方哭的累了还是因为她的离开,黎璇子轻轻地抽噎着。
黎家母子三人围着她,一边细声安慰着,一边给她擦洗,刘婶忙着进进出出,所有人都无视了祁落的存在。
祁落走了出去,站在台阶上抬头看向明媚的阳光,她微眯眼,眼底有涩涩的感觉。
她坐在小区公园里的长椅上很久,一直到夜幕降临。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在身边停下,接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没有回头,“现在怎么样了?”
黎子濯揉了揉脸,疲惫地,“下午应该哭累了,现在睡了。”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着。
“对不起。”祁落说。
“傻瓜!”对方揉了揉她的头发,“和你有什么关系?她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医生说,因为她潜意识里存在着一种恐惧,那种恐惧根深蒂固,一旦有合适的诱因就会发作。其实,这一次已经算是轻微了。她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发作,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不能见光,不能见声音,更不愿意见任何人……就那么瑟缩着,不吃也不喝……请了当时好几个最权威的专家来看,都说是心理问题,得慢慢康复。”他苦笑着。
祁落握住他的手,对方把她抱在怀里,彼此温暖着。
“所以,你有一次提出让她去上学……我不是不愿意,是害怕……”黎子濯把她压在怀里,在她的头顶含糊地说,“其实,我很累……”
祁落抬起脸,只能看到他坚挺的下巴,冒出青青的胡茬,她心酸并心疼,贴紧对方的胸口。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直到刘婶找过来。
一连几天,黎璇子都缠着黎子濯不离开半步,抵触其他人,尤其是祁落。医生来看了,说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她旧疾复发,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但是她的举动让所有人看祁落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仿佛她就是引起对方病发的源头。
祁落百口莫辩,委屈并尴尬,索性一个人出去了。
路上车水马龙,高楼鳞次栉比,看在她的眼里却索然无味。闲逛了一圈,感觉又累又饿,她走进了一间奶茶店,坐了靠窗户的一个桌子,要了份青柠檬奶茶和一碟子点心。
托住腮,一手慢慢搅动着小勺子,百无聊赖地看向外面。
一个男人走进奶茶店,点了好几杯奶茶,倚靠着柜台在等着,不经意地抬眼,看到了祁落,微微一愣,再眯眼细细打量一番,然后走了过来。
“嗨!”
祁落惊觉地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又转过头没有理会。
对方拉开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下来,“祁落?”
祁落吃惊,“你……”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汤兆臣?”
“哎呀!祁落真是你啊!”对方开心地,“我还怕认错人了呢!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真是太好了!”男人眉眼疏朗,阳光而自信。
祁落没有想到能遇到他,好像不久前白小朦还提起过他,面对彼此还熟悉的眉眼,说不出哪里有了改变,两人都有些唏嘘。
她有点不自在,客气地,“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回来有半年了,”对方一贯的爽直,“你过得怎么样啊?上次还见到了白小朦,啧啧,那个小丫头还和以前一样毒舌!”
对方和她还有白小朦都是大学同学,不但人长得帅,性格爽朗,家庭也好。当时是不少人心里的白马王子,唯独白小朦不把他看在眼里,两人见面就掐,大多是祁落打圆场。
后来,对方出了国,和她们这些同学就断了联系。
得知祁落丢了原先的专业,对方很是可惜,“你是我们那一届最有灵感的,我以为你会深造,继续走设计这条路,真是可惜了。”
这句话戳了祁落心底的伤,她笑笑,装作不在意地说:“灵感总有枯竭的时候,真的走下去不一定有什么多好的发展,倒是你,镀金回来,身价倍涨啊!”
对方笑,“就是糊碗饭吃,哎,赶明儿把小朦约出来一起坐坐,老同学了,不容易。”
“好,时间你定。”
两人又说笑了会儿,又互相留了号码和微信,对方这才拎着奶茶去了。
祁落有点怅惘,对方的出现勾起了原来的记忆,还有封存的往日,那句“你可惜了!”更是让她愣了很久。
可惜了,她真的可惜了吗?
她笑笑,有点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