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后,当李晚慢慢的步下山道时,他还不知道青云梯山道下的茅屋里,迎来了一个身份不俗的人。
李晚带着工作一日后的满身尘土一步一步走下山来,这几日宗门发生了许多大事,但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不管闹得多么轰动,李晚都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
每天起个大早,将山道打扫干净,天气已经入秋,萧瑟带着些许肃杀的秋风吹黄了山道两旁的密林,使李晚每日的工作变得有些繁重,但是李晚对这一切都显得极为享受,这平静的生活仿佛在逐渐的抚平他的内心,他不再伤心与老头子的离世,仿佛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他走在长着青苔的石阶上,手里扫帚不断拂去自树梢上掉落的枯叶,好似拂去自己心头的烦绪,令他渐渐的变得平静。
当一个人的内心波澜不惊的时候,难免会想起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李晚这几日脑海中总是不断反复着那一日,先生陡然出剑的那一刻。
那道似刺破苍穹的剑光,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已经最后戛然而止的分寸感,令李晚受用无穷,脑子里不断回想起那一刻。xuqi.org 海豹小说网
李晚习剑的时刻并不久,也就短短的几月时间,但是教授他习剑的人却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人物,先生本就高深莫测,由他带领李晚入门无疑给他一个极好的基础,加之李晚本身刻苦,对于剑之一道已然有着不错体悟,接着又有老头子这样的上代高人的教授,更是极快的推动了李晚的成长。最后就是李晚的机遇所在,由轩辕帝传授的大荒经。
虽然李晚现在还不知道大荒是一个何等的时代,但是从之前先生与老头子谈论时可知一些端倪,那就是大荒之前有仙的存在。
大荒之前的历史仿佛被人一夜洗尽,没有人知晓大荒之前的事迹,那些古籍中对于大荒一词亦是一种深深的忌讳。
既然大荒是一种极为神秘的存在,轩辕帝作为大荒时代的一世强者,他所修习的功法自然不会简单。
大荒经此刻虽然不见多大的妙用,但是并不代表它就是一种鸡肋一样的存在,它的存在在潜移默化的过程中改变着修习者的天资。
其实李晚之所以能够上山完全是依靠着他弟弟给的那块神秘古玉,最后那个凝练真元也是依靠着轩辕帝的帮助,若是以李晚本身的资质如何能够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一举从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普通人一举成为如今的四境巅峰的强大修士,如何能够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学会老头子教授给他的九龙御剑诀这样高妙的道法,其中的改变已然是肉眼可见。
所以,当先生决定出剑的那一刻,李晚也同时抓住了先生对他的最后教学。
那就是一种看之不见,触之不及的一种玄妙感受,一种剑的感受。
先生当时或许也只是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态,他并没有太大的希冀,他只能用着自己无法叙说的感悟以那一剑的形式教给李晚。
他这一辈子或许再也无法再挥出像那样的一剑了。
想着想着,李晚便走下了山,当他来到茅屋不远的时候,自他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这心情很奇怪但是却非常强烈。
当李晚缓缓推开老头子的那间茅屋的单薄木门后,他一眼就看见有一个人坐在屋内。
李晚先是一怔,接着连忙单膝跪下,口中称颂道:“掌门驾到,弟子未曾远迎,实乃重罪!”
来人正是掌门丹阳子,后者这时也在看着他,见李晚的态度,面色一缓,旋即一摆手道:“起来吧。”
李晚缓缓起身,眼睛却不敢直视,他低着头,他实在没想到,掌门居然会下山来见他。
丹阳子先是伸手摸了摸干净异常的桌面,显然李晚这几日并未懈怠,他的心中仍是放不下,当下说道:“你为何不去申请成为宗门的正式弟子,以你现在四境巅峰的修为,再加上你的年纪,想来成为内门弟子也是绰绰有余啊。”
李晚当即拱手回禀道:“弟子觉得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杂役弟子也挺好的,守在这里,弟子觉得很满足!”
丹阳子目光如电,盯着他,“真话?”
李晚自然感受到那种压迫的意味,他仍是没有抬头,因为他害怕自己一对上掌门的眼睛,自己的内心就会露怯,当下咬紧牙关好不容易吐出两字,“真话。”
丹阳子站起身来,上前伸出手来按住他的肩头,“你莫要以为我认识你不久,就看不懂你。你这个人是有野心的,只是他天生谨小慎微,所以不敢出头,关键还有胆量的。在我看来,你更加适合担任一峰首座或者一殿之主。”
李晚神色一变,“掌门莫不是在和弟子说笑?”
“你觉得我堂堂一个掌门会与你说笑不成?”
丹阳子自李晚进来便一直板着脸,一副不怒自威,这才令李晚有丝畏怯之感,不敢抬头与之相对,他很快接着又道:“有野心是一件好事,莫要以为修真之人就是禁断红尘俗情之人,人但称为人,总是难免诸多欲望加身,你能禁欲却难以真正的抛却此般。”
李晚闻言,此语细细想来却有道理,但是对于掌门对自己的评判,李晚还是并不认可的,但是他此刻自然不可能与之分辨,故而久久难以开口。
丹阳子看着他,略有遗憾道:“你认识白墨?”
李晚忽然抬头,因为那一日的出剑,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虽然他不知道事后二人如何结束的,但是那一剑震退数百丈,还是有损其威的,所以他看着丹阳子的面色,见对方并未变得异常这次道:“认识。”
丹阳子表情突变,似笑非笑,“那日一剑,是出给你看的?”
李晚心中暗自震惊,脸上也有些忐忑,此事不好开口,因为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所以还是不开口为好。
丹阳子一抖袖袍,“我就猜到如此。那一剑足以证明,白墨很看重你。要不然他也不会拼着封剑祖祠,来提高你对剑道的感悟。说来奇怪,师叔看重你我也就算了,白墨向来自视甚高,他看中你,我至今想不出其中奥秘。门中比你强的不是没有,而他却单单视你为承剑者,为何?”
李晚听闻此语,心中既是感激又是甜蜜,在他心中对先生的感激甚至厚于老头子,但他还是开口低声道:“或许先生是瞧我够愚笨也说不定。”说完,他只顾自的轻笑一声。
丹阳子看着他,不置可否,之后缓缓道:“门里想挑几个有实力的弟子进剑冢试炼一番,为明年的东洲大会作准备,你想不想去看看?”
李晚心中一动,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是先生的意思?”
丹阳子见他此番表情,当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李晚呆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这才知晓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拿起倚放门口的扫把,开始收拾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