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十三娘脚下一踉跄,看到陆长生如同看到鬼一般,“圣……圣子,他……”
“他还是要杀我!”
道岸眼眸中有深意滑过,刚才那弹珠,看似随意,却是佛门至高无上的弹指神通。
哪怕是五品境界中了这弹指神通,即使不死,也当昏迷不醒。
而这陆长生,还能站起来,还能有如此的状态,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中了。
“施主,我已手下留情,你何必苦苦相逼呢?”
“我佛有好生之德,你现在退去,让她走,我可饶你不死。”
道岸虽然依旧努力保持着慈眉善目的状态,可是语气中已经多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陆长生一步一步向前走。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这一次,他放了春十三娘走,后面就会有无数个春十三娘会过来。
至于她所说的“误会”,所说的“赔偿”,以及这个道岸和尚所说的冤家宜解不宜结。
陆长生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因为,这个世上,女人,和尚,官员,这三种人,是最不可相信之人。
而现在出现在离阳城楼下的人,自己面对的人,偏偏就占了两个。
道岸见陆长生并不回答,依旧一步一步地朝春十三娘走来。
那浑身是血的模样,宛如罗刹海中走出的血人,将驴子吓得一动不动。
“阿弥陀佛!”
道岸又念了一声佛号,“施主身上好大的戾气,我本只是想化解恩怨,想不到你执念如此之重,看来手中沾满了鲜血,身上缠绕了诸多冤魂。”
“那今日贫僧就渡化你了,也算是替被你杀死的数千冤魂,做一场法事。”
“佛祖,弟子今日要开杀戒了,要为民除害了。”
说罢,道岸目露精光,脚下无风自起,大红袈裟猎猎作响,整个人便飞向陆长生。
在道岸的背后,隐约有佛光显现。
陆长生举起大刀,七窍流血,“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魔挡杀魔,佛挡杀佛!”
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光,仿佛将时空劈开,刀气携裹着无尽威压朝道岸劈来。
道岸心中暗赞一声,“好凶的刀气!”
“仅仅四品之境,还没有元气支撑,就能由如此刀气。假以时日,必有大成啊。”
“此子,不可久留。”
道岸眼眸中杀机浮现,手中禅杖便挥向前方。
陆长生只感觉迎面一股飓风袭来,在飓风的中心,那根禅杖化成一条巨龙,张口朝自己咆哮。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自己六年来的杀戮,六年来的修炼,在佛门圣子面前,不过是一招而已。
螳臂挡车,蚍蜉撼树,就是这样的情形。
六年来,自己不是一直在做吗?
做不动了,那便只有死。
陆长生的大刀脱手,长发被飓风吹得向后漂浮,宛如暴风骤雨中的小树在风雨飘摇。
整张脸,都被吹得扭曲,极为挣扎。
唯有那双通红的眼睛中,充满了愤怒,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战意!
所有的一切,将在禅杖落在头顶上这一刻停止。
“无量天尊!”
一袭青衣出现在陆长生身前。
一个年轻道士,一个眼睛很大,眼睫毛很长的道士。
这是陆长生对这个道士的第一印象。
以后很多年也没有能改变这个深深印入他心底的初印象。
道士看了一眼陆长生之后,便没有再管他,仍由他被残余的飓风吹倒在城墙下。
陆长生,应该已经被摔习惯了。
应该能继续活下来吧。
道士手中拿着一根木棍,看起来很平常的木棍。
有点像乡村里烧火的那种桃木棍。
没有躲避禅杖,而是迎头砸向和尚的头。
道岸看清楚了来人,看到了那根木棍,顿时破口大骂,“虚靖,你疯了吧!”
原来二人是认识的。
见道岸撤回了禅杖,来抵挡木棍。
这名叫“虚靖”的道士如同风一般随影而行,一边追着道岸和尚,一边说道,“我没有疯啊!”
“我就是想看看你身体里到底有没有舍利子而已。”
“这么简单的要求,你怎么就不能答应我呢?”
道岸终于不再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而是龇牙咧嘴地说道,“我没有舍利子!”
“舍利子是要等高僧坐化之后,经过火化才能知道有没有舍利子。”
虚靖的木棍一直没有离开过道岸的光头一尺的距离。
看似很平常的招式,却充满了玄机,奥妙。
如同一条鱼一般,围绕这道岸的光头游走。
“道岸,那你就坐化啊,你不是金光寺的高僧吗,你不是佛门的圣子吗?”
“你坐化之后,我一定会寻个好地方给你火化,我觉得你这么个大光头,肯定能炼出一颗大大的舍利子。”
道岸气得脸色发白,“虚靖,我还活着,不能火化,到底要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
“你再这样纠缠于我,我也顾不得金光寺与龙虎山的情谊了。”
虚靖长长的眼睫毛抖动起来,下面大眼睛越发明亮,“我只代表我一个人,我又不像你,是什么圣子,是什么佛门天下行走。”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而已。”
道岸一边躲闪,一边将禅杖挥舞得密不透风,同时破口大骂,“你个狗屁普通道士。”
“龙虎山这么大的家当以后还不是你的啊!”
“龙虎山千年道场,掌教天师几时会不姓张?”
“虚靖,你再这般无理取闹,休怪我不顾及佛门与道门的情谊,手下无情了。”
虚靖一听,手中的木棍便幻化出数道残影,招招敲向道岸的光头,“我都说了龙虎山和我一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我下山来只代表我自己。”
“你个秃驴,就是这么偏执,就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