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难民,汉人,杀人

孔瑾察觉到一丝不对,正要开口说话,只听到陆长生沉声说道,“离阳城出事了!”

“我先赶回去,你抓紧回来!”

说完,拍马便走,留给孔瑾一个黑色的背影。

孔瑾看着瞬间消失的陆长生,顿时有些慌了。

“长生,等等我,我怕黑!”

……

天依旧很黑。

还有微冷的风吹过。

城门外的桃花树已经长得和柳儿一般高了。

只是那树上的风铃,发出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响声,才让铁蛋的心头一紧。

他睁开眼睛,感觉有些不对。

虽然他看不清远方,只看到了一片黑茫茫。

可是那风铃的声音,却清晰地告诉他,有人来了。

是危险的人!

铁蛋握紧了手中的刀,用手将额头前散乱的头发撩开,以便让自己看得更仔细,更清晰。

孔瑾的手艺并不是很好,头顶的长发经常掉下来。

随之而来的一阵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很多人。

当脚步声逐渐变大,一群人的身影便在城头的火把照亮下逐渐显出轮廓来。

密密麻麻的人!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

无一例外,都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如同乞丐。

不,比乞丐还不如。

因为其中许多人,都病怏怏的,饿得弯着腰,吊着头,仿佛只是吊着一个口气。

铁蛋扯着嗓子大喊一声,“站住!”

“这里是大汉离阳城,你们是什么人?”

一群人似乎置若罔闻,依旧往前面行走,如同行尸走肉的僵尸一般。

铁蛋的喊声,惊动了一同守城的人。

李瘸子、老铁匠、钟北、老泥鳅、老石匠等人纷纷从城头上爬了起来,站到旗帜下。

他们是自发过来陪铁蛋守城的。

原本他们以为陆长生和孔瑾只是和以前一样,出去一个晚上而已,应当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当他们看到城下的一幕时,都惊呆了。

见城下的人依旧在往前面走,已经来到了陆长生插在青石上的杀猪刀,再前行一步,便跨过了界碑。

铁蛋从身边拿起一张弓,箭头上绑着油布,点燃,抬手就射出。

箭头燃烧,带着火光,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光线。

“啪!”

弓箭射在地上。

一只脚吓得迅速跳了回去,留下一只破洞的草鞋。

或许是受到了惊吓,人群中传来孩子的哭泣声,母亲的安慰声,还有喧哗声。

不一会儿,人群中走出一个男子。

男子身材较为高大,只是背有些微驼。

他走到箭头处,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油布,眉头紧锁,随即抬头看向城墙,“我们是从并州逃难的人,并州遭了旱灾、蝗灾,我们活不下去了,一路逃难。现在无路可逃了,想来到离阳城落脚。”

铁蛋看了一眼身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铁匠默不作声,手中却紧紧地握住铁锤。

李瘸子有些于心不忍,轻声说道,“都是可怜人啊!”

“你看那些老头,老婆子,和我们离阳城里的人一模一样啊。”

“还有那些个孩子们,他们比柳儿和铁蛋还要小啊,光着脚,实在太可怜了。”

老泥鳅说道,“可是长生说过的,他没有回来之前,一个人也不许放进城里。”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官府假扮的呢?”

“上次那两个女人,带着老人和孩子,看起来比他们还可怜。可谁知道,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不仅伤了长生和铁蛋,还差点要了柳儿的性命。”

“可怜的柳儿,现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说不定以后和李瘸子你一样了。她可是个女娃啊,以后可怎么办呢?”

李瘸子说道,“他们是一群人,和先前那两个女人不一样,你看那娃儿饿得哇哇叫,要是没口热水热汤,恐怕保不住小命啊。”

老泥鳅听着下面几个娃儿的哭声,心里也难受得很,便不做声了。

城下的男子大声喊道,“我们真的是逃难的人,流沙郡官府不许我们入城,还派官兵驱赶我们。那些盗匪连我们最后一点口粮都抢走了。还有那些野狗、豺狼在后面追赶我们。”

“我们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到了离阳城。”

“好心人,放我们入城吧。”

李瘸子见大家都不做声,便跺了一下拐杖,转过身去,不去看城下心酸的场面。

铁蛋见大家都不做声,便开口说道,“你们是汉人,还是北莽人?”

城下的男子迟疑了一下,“我们原本都是汉人,后来并州被北莽占了,逼着我们穿北莽衣服,要我们当北莽人。”

“现在我们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也不知道自己是汉人,还是北莽人。”

铁蛋说道,“离阳城是大汉的城池,非汉人不得入内。”

城下男子当即说道,“我们原本是汉人,是大汉朝廷打不过北莽,所以我们才被划为了北莽人。现在我们逃出来了,就又变成汉人了。”

“我们是大汉人,所有人都是大汉人,放我们入城吧。”

这时,身后传来狼嚎,接着此起彼伏。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的确有狼在追随,不知道有多少。

铁蛋心中越发纠结,因为这六年里,离阳城一直没有人进来,是因为官府封锁了周边,没有人能进来,没有人能出去。

只有官兵、杀手不断来袭击。

离阳城何时见过这么多人,何时见过这么大一群难民呢?

或许是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嘶哑,或许是一些母亲、老人忍受不住婴儿的哭泣,忍受不住寒冷。

还有一些有脾性的人得不到离阳城的答复,便开始忍不住了,开始往前面移动。

毕竟已经是难民了,家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不过是烂命一条。

逃难的路上,忍饥挨饿,受尽凌辱,连野狗都要上来咬一口,哪里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先前官府还能救济一口稀粥,到了后面,受灾面积越来越大,受灾的人越来越多,官府的那点口粮远远不能承受,便发生了难民闹事,打砸抢,随即蔓延开来。

一些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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