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丹药真的没有丁点副作用吗?”黄锦吸了吸鼻子,问。
“类似的问题你都问多少遍了?”李青白眼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黄锦挠挠头:“不是都说……是药三分毒吗?”
“我这不一样。”
“为啥?”
李青笑着说:“因为我将大半药效也给炼没了,所以,放心吃也无妨。”
说着,捏起一颗屈指一弹。
“……”黄锦咀嚼,唇齿生香。
‘咕咚!’黄锦伸了伸脖子,问:“也就是说,这丹药效果很有限是吧?”
李青颔首:“任何事都有两面性,丹药效果是差,可也没有大量服食的副作用,再说,你家主子忍得了有丹药不嗑?”
“好吧……”黄锦不再纠结,“这么多丹药,真就只给皇上一百颗?”
“时间长了药效会流失,一百颗正好,一天一颗,刚好能吃到药效流失。”李青笑眯眯道,“不必有心理负担,敞开肚皮吃便是。”
黄锦揉了揉蒜鼻头,闷闷道:“味道不咋地。”
“你还挑上了?”李青捏起一颗丢入口中嚼着,“你主子还年轻的很呢,你可要好好保养,别走他前头了。”
闻言,黄锦忙伸手抓了一小把,当糖豆吃着……
一边问:“皇上吃了你的仙丹,能长命百岁不?”
“不能!”李青没好气道,“你当长命百岁是大白菜啊?真正长命百岁的人,比咱大明朝的状元都稀少,何况,要应对大臣,要处理国事,皇帝忙着睡女人……于皇帝这个职业来说,超过六十就算高寿了。”
黄锦:“……”
“敢情你这‘仙丹’真就跟糖豆一般无二,中看不中用啊?”
“哈哈……你少激我,爱吃不吃。”李青挑拣着成色上佳的丹药,“还想让我露真本事?省省吧,你这脑子真不够用,再说,真就是好丹药,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神奇,无非是药效更好一些罢了,不过那一来,多多少少也就有了副作用,不能时常服之。”
“这样啊……”黄锦倒没有因李青打趣他而郁闷,他不聪明,他知道。
……
半个时辰之后,李青拍拍手,道:“炉子熄了,我们进宫。”
“嗝儿,哎,好。”黄锦拍拍肚皮,起身去打水,一边嘿嘿道,“这丹药别的不说,是真顶饱啊,我今儿一天都不用吃饭了。”
李青忍俊不禁,朝他背影喊道,“先漱漱口,一股子药味儿,让主子知道了还不得郁闷死?”
“咕噜噜……噗……”
二人一起进宫,黄锦去了乾清宫,李青则去了文华殿。
面对李青的监督,内阁几人倒是难得的好脾气,称得上相当配合,票拟好的奏疏,直接送到他脸上。
看,随便看,可劲儿看……
那叫一个大度。
李青自不会客气,在此过程中,一封来自大同边军将领的奏疏,引起了李青注意。
上面倒没有了不得的内容,只是提及了一个相对强大的鞑靼部落,愿意付出更高价码购买朝廷的茶叶,铁锅,棉麻等物资。
自被驱除中原之后,他们就又过上了苦日子,太祖、太宗之后,若非有一个穆卓儿,他们早就全面崩盘了。
苦心经营数十年,终于养回了一些元气,结果正统年间那一战,数十年的积累一朝崩碎。
随着穆卓儿的故去,鞑靼再难拧成一股绳,直到鞑靼小王子的出现……
结果遇上了不着调的正德!
朱厚照的‘不拘一格’,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本就不富裕的鞑靼,经应州一战之后,别说心气儿了,可谓是连脊梁也给打断了。
如今不得不靠着与大明茶马贸易,艰难度日。
李青看完奏疏,朝张璁问道:“张首辅,如今我大明与鞑靼的茶马贸易规模,可有扩大?”
“李国师是指……?”
“与宣德朝相比。”李青说。
见张璁几人一脸怪异,李青呵呵笑道:“皇上封我做国师,我岂能不去了解列祖列宗的实录?从太祖至武宗,我不说尽数了解,可也知道个大概。”
几人恍然。
张璁说道:“比之宣德朝自然是扩大了不少,草原上也是有好东西的,如马匹,耐力十足,比咱大明的马要皮实不少,也更扛寒冷,还有药材、皮草,如人参、貂皮……无论是自己用,还是加工之后销往海外,都大有赚头。”
顿了下,“皇上英明神武,虽较之正德朝又扩大了些茶马贸易,却始终保持克制,不给其势大的机会。”
桂萼接言笑道:“哪怕如今草原已不能威胁大明了,咱们每年冬季仍会去草原上放一把火,好让他们过一个暖冬。”
言罢,内阁几人都呵呵笑了起来,笑得慈眉善目,笑得悲天悯人。
李青受其感染,也不禁失笑。
就目前而言,这是敌人,对敌人,就该心狠手辣。
不过,
是否可以尝试收归草原呢?
或许眼下还不到时候,可已经具备谋划的条件了。
中原王朝的祸患历来多源自北方,尤其大明朝以驱除鞑虏立国,对北方势力的痛恨犹胜之前。
这些个文人对其的厌恶犹胜武将。
李青不好说的太直白,委婉表达了下心中所想,想通过几人了解一下,大明官员对此的态度。
张璁沉吟道:“如今鞑靼不成气候,瓦剌更是玩不起,主力都遁走了,只留下些散兵游勇,对大明而言他们不再是威胁,可想统治,甚至更进一步的统一草原……难啊!”
桂萼颔首:“游牧民族与我汉人不同,没有固定的城池,虽不是完全的居无定所,可草原那么大……,打是肯定打得过,问题是,人家可以选择不跟咱们打啊!
匈奴、突厥、契丹、柔然……这些游牧民族,历代王朝都想彻底消弭祸患,然,从无真正意义上成功过;
我大明今鼎盛至极,又是兵强马壮,可真想一劳永逸……绝非易事。”
张璁轻轻点头,叹道:“怕只怕耗资弥巨,结果却是大炮打蚊子,还会让草原蛮子再滋生傲慢之心。”
李青扬了扬手中奏疏,笑道:“都快活不起了,还能傲慢哪儿去?”
张璁皱了下眉头,提醒道:“李国师,当今之际,在一条鞭法,在与西方的贸易,在兴盛工商业……犯不着这时候跟鞑靼蛮子较劲儿。”
“是啊,慢慢耗着便是了,要打,甚至要统一,也不是现在。”桂萼说道,“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不该急的。”
在他们看来,实没必要打,因为付出太大,而回报……几乎没有。
李青轻笑笑,不再多说什么,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嘉靖一朝必须要收归草原。
张桂说的是实情,却不是全部实情,游牧民族已经不是纯粹的游牧民族了。
随着土豆、红薯的引进,又有李青早早布局,游牧民族早就尝试着农耕了。
数十年下来,虽不知具体情况如何,可肯定不再是明初的模样。
大明收归草原,势在必行。
可以拖一拖,但不能一直拖下去,可以先不打,却不能不作为……
趁着中午午休,李青去了乾清宫。
朱厚熜刚服用过仙丹,正老神在在的双手掐诀,打坐静修,听到李青求见,忙收了神通。
“宣!”
李青一进内殿,他便上前拉着李青的手,一边说着今日修行的感悟,求证对错。
李青‘嗯嗯啊啊’随口敷衍几句,便说起收归草原的计划……
“这件事从宣德朝就开始谋划了,无论是宣宗的亲征,还是之后和勇之子和忠北去,皆是在为收归草原做铺垫,这么多年下来,时机日渐成熟……”李青蛊惑道,“这么件大事若能在你手中完成,那将是……千古佳话啊!”
“哈哈……”朱厚熜听得心花怒放。
不过,他并不积极。
一来,他还年轻,二来,他是要修长生的人,时间有的是,干嘛急于一时。
“收归草原自然重要,可当下更重要的是改革,是‘丰年备荒’,以待天时不利,好有足够的准备。”朱厚熜轻笑道,“北方折腾不起来了,且由得他们去吧,等有闲再对他们动刀。”
李青摸了摸鼻子,说道:“可以先不打,但可以先准备着啊,早些收归草原,你的权威、圣明,早一日进一步大幅度提升,怕是……太祖、太宗之下第一人这个名头,非你不可了。”
“这样么……”朱厚熜更是开心,险些笑出猪叫声。
“先生说的有道理,嗯……是可以先谋划着。”朱厚熜同意。
李青欣然颔首,正要说两句好听的,却听朱厚熜又道,“先生,这修仙一道,重在何处?是丹药,是静修,是吐纳,还是……”
“重在……气运!”李青险些骂脏。
我跟你谈论大明千秋,你跟我讲修仙?
你可真是那个……
李青深吸一口气,压抑心头恼火,道:“我们可以从茶马贸易入手,以此来让鞑靼,乃至所有草原部落进一步低头,逐步令其从心理上服从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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