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挠了挠头,问:“你觉得,需求会有多少?”
“这个…”李青沉吟少顷,“养的多,赚的多,总之你绝不会赔钱。”
其实这个买卖,他有想过让朝廷来做,但多少有些掉价,且朝廷经营的话,恐地方官府利用职权谋利,欺压百姓。
毕竟这时代医疗条件落后,大型畜牧业很难搞,也搞不起来。
要是养殖场有了传染病,一死全死了,搞不好还会传染到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搞合作。
猪让百姓养,钱有主户出,双方一个出力,一个出钱,搞合资。
李青建议道:“你在金陵有头有脸,你亲自出面让官府帮着宣传,双方签订协议,你提供前期费用,均摊风险;
后期猪养成了,由你的人采购,售卖!”
李景隆点头,狐疑道,“多多益善?”
“多多益善!”李青语气笃定。
“好,那就干。”李景隆信得过李青,“过了正月十五,我就让人去着手准备。”
李青笑着点头,“这绝对是个发财的买卖,到时候保证让你赚的盆满钵满。”
“成,那我带着小朱,有钱大家一起赚。”李景隆嘴巴臭,但人还是很讲义气的。
朱允炆摇头苦笑:“眼下府上可拿不出太多钱,刚结清工人工钱,年后又要大采买,很多产业需要资金周转。”
“什么?”李景隆惊诧,“朝廷欠的钱还没还吗?”
“会还的。”李青接过话,“过了年我就去直隶要银子。”
李景隆夸张道:“不是吧?皇帝这也太抠了,我不信他连几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确实抠。”李青对此怨气很大,“好了,不说这个了,明儿除夕过年,今儿喝一杯?”
“好啊!”李景隆一点也不见外,“小朱,快去让人准备丰盛酒菜。”
朱允炆笑着答应。
一场酒喝到傍晚,尽欢方散。
李青许久没有体验这种家的感觉了,发自内心的欢喜、惬意,晚上睡的格外心安、香甜。
次日。
李青还沉浸在美梦中,就被小老头强制开机,给揪出了被窝。
“师父,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让我睡个踏实觉吗?”
“少废话,做饭去。”
李青无奈,“府上不是有下人吗?”
“他们没你的手艺好。”张邋遢说。
“……”李青不敢忤逆,大过年的他可不想挨揍。
和面、发面、剁饺子馅……李青距离星级大厨,只差一顶白帽子。
中午,师徒三人美美吃了一顿,朱允炆都感慨李青手艺,吊打御膳房。
李青严重怀疑他是在捧杀。
下午,李青又被张邋遢赶回了后厨,让他准备年夜饭。
我来是过年,不是来做厨子的啊……李青一边无声抗议,一边甩开膀子干活。
直到申时末,李青才腾出手,带着一篮子贡品去了栖霞山。
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今夜是除夕夜,李景隆没来,他有儿孙要陪。
燃鞭炮、放烟花,空气中弥漫着硝酸气味,洋溢着过年的欢快。
师徒三人吃着格外丰盛的菜肴,聊着有趣话题,一起守岁。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这个年过得格外舒心,师父还发了红包。
李青是笑着睡着的。
大年初一,下棋、练拳、读书、品茗……悠闲惬意。
大年初二,李景隆又来了。
多了个话痨,府上更热闹了。
接下来,这厮天天来,吵闹了些,但年味儿更足了。
快乐悠闲的时光过得很快,感觉还没怎么过,就到了元宵节,汤圆儿很好吃,却也宣告着这个年到了尾声。
又是新的一年,又要忙碌了。
正月十六。
李青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直隶要钱。
那是他的钱,不能不要。
他可没大方到,几十万两银子捐给朝廷地步。
让出力可以,让出钱就不行了。
那些钱要么是他立功赏的,要么是跟朱瞻基打赌赢的,要么是憨憨、百官给他送礼,虽然他没办事,但搭上了名声啊。
总之,都来之不易。
户部。
户部尚书的一再推诿,彻底惹毛了李青。
“我最后再问一次,你到底还不还?”
“当然还啊。”有皇帝的明文,户部尚书哪敢说不还,“但眼下户部没钱,钱是一定会还的,不过要等以后有钱了。”
“少废话,现在就还。”李青懒得听他啰嗦,“再不还钱,我可要摇人了。”
户部尚书眉头一皱,不悦道:“李钦差,你是钦差,本官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可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七品的兵部都给事中,况且,你代表的是皇上,是朝廷,为何如此给一个富绅谋福利?”
李青气笑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叫谋福利?
你也说了,本钦差代表的是皇上,借钱的是皇上,还钱的也是皇上,你却在这儿推三阻四,
往小了说,你这是懈怠政务,往大了说,你这是让皇上担负欠钱不还的恶名,你这是抗旨!”
李青冷笑,“就凭这个,本钦差就有权拿办你。”
“李都给事中!”
“请叫我钦差大人!”
户部尚书气结,一甩袍袖,哼道:“钱会还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没钱。”
李青暗暗冷笑:正想找个机会立立威,为沈鑫造势,行,就你了。
他没再废话,转身出了衙门。
织造局。
“公公,去叫锦衣卫的兄弟过来,我要拿办个人。”
“哪个不开眼的敢惹钦差大人?”小六子一听就怒了,撸胳膊挽袖子,“大人你就说拿谁吧?”
“户部尚书。”
“啊?”小六子震惊。
“他抗旨。”
“哦。”
那没事了……小六子嘿嘿一笑,“大人稍等,咱家这就去摇人。”
下午。
李青领着一群锦衣卫,杀入户部衙门。
“你们要干什么?”
“钦差办案,闲杂人等闪开。”小六子派头十足,“违者以谋逆论处。”
衙役听到这话,立即就蔫了,乖乖退到一旁。
李青领着人直冲衙门后堂。
户部尚书正在悠闲喝茶,见李青带着一群锦衣卫进来,惊诧道:“你们干什么?”
李青一挥手:“拿了。”
锦衣卫可不管那么多,跟着钦差办的就是钦案,绝对的政治正确。
当即将户部尚书按到,反剪着往外拖。
“放开,放开本官。”户部尚书大怒,“李青你好胆,竟敢公报私仇。”
李青理都不理,直接道:“打入昭狱!”
“是,大人。”
锦衣卫恭声应是。
南直隶也是有昭狱的。
“还,还钱。”户部尚书见李青来真的,立即由怒转惧,惊颤道:“本官这就让人准备银两。”
“晚了。”李青冷笑。
“你……!”户部尚书惊怒交加,旋即赔着笑脸,“误会,之前都是误会,还请李钦差宽恕则个,本官……”
李青懒得听他聒噪,“押下去。”
“李青你敢?老夫要上书,要弹劾你……”户部尚书的叫声逐渐远去。
李青撇了撇嘴,朝一旁满脸惊惧的侍郎道,“能不能还钱?”
“能,太能了。”侍郎忙不迭点头,“最迟明天,不,今天,今天天黑前,银子绝对分文不少的送还朱府。”
李青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下…本官叫王茂。”
钦差是身份,不是官职,何况衙门的衙役还在呢,这位侍郎在尽量维持自己的颜面,因为,他隐隐预料到了什么。
“你的上司公然违抗圣旨,本钦差这才拿办他。”李青算是给了个解释,随即又道,“少了他,你能不能稳住?”
机会,大大的机会……王茂当即道,“这个自然。”
南直隶的六部跟养老似的,虽也有公文公务,但远无法和京师相比。goΠb.oγg
王茂唯恐前上司死的不彻底,当即又捅了一刀,“李钦差,本官正要弹劾他呢,去年下半年,修堤坝、城墙的款项有大问题,足足超了三成预算。”
“有这事?”李青露出诧异神情。
“千真万确。”王茂忙道,“下官可以提供证据。”
超额的那部分,他没捞到油水,心里一直记着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