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出去!”
哪怕沈峰耐着性子劝了许久,薛玲珑态度依旧没有丝毫缓和。
任凭他如何伏低做小,体贴关心,依旧冷着脸将人赶了出去。
倒不是薛玲珑“不识好歹”,而是她已经看透了秦氏与沈峰这对虚伪至极的母子。
一个打着关心照顾的名义,抢夺她手中的生意,另一个则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就知道听母亲的安排,根本不顾虑枕边人的感受。
如此婆家,如此夫君……
薛玲珑真是悔不当初。
可世上哪里还有后悔药可吃?
更别提她现在腹中还怀着孩子,就算离开晋阳侯府,又能够去哪里?
现在这个时代,打胎可是很不安全的。
何况以她这副身体的身份,晋阳侯府已经是她能够到的上限,若非卫家出事,卫云岚自请和离,她还不能这么快坐上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
倘若离开侯府,别的暂且不说,至少想要再接触权贵,搭上二皇子甚至凌贵妃这条线,会变得更加困难。
“来人,把药撤了,上壶热茶。”薛玲珑喝了两盏热茶,渐渐平复心情。
她那些新开的铺子,用的都是晋阳侯府的产业,秦氏想要收回去自己管理,她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左右那些铺子,现在也不赚钱,还有诸多麻烦事情缠绕……如果秦氏硬要接手,倒也不是不行。
这样到时候生意赔了,也是秦氏经营不善,怪不到她这个出点子的人身上,到时等她生完孩子出了月子,还可因此责怪秦氏,抢回这些生意的所有权。
这么一想,薛玲珑彻底定下神来。
先前梗在胸口那团浊气,消散开不少。
“来人。”她朝外面唤道。
“世子夫人。”贴身丫鬟碧桃,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我让人打听的消息,可有眉目?”薛玲珑压低声音问道。
“您问的正好,婢子的哥哥正好刚从北边回来,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婢子。”碧桃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薛玲珑的神色,借此理由刚好解释了先前栖风院中出事,她不在场的原因。
薛玲珑根本没有注意这件事。
听闻消息打听了回来,连忙追问,“怎样,情况如何,卫家人都还活着?”
“据说卫家人早已到了北关,因着圣上免去卫家人的苦役,卫大人还在北关城中另找了份清闲的差事。没听说有人折损在半路上。”
“什么?”薛玲珑眼底闪过一抹惊讶,见碧桃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忙又将那份惊讶收敛,却还是忍不住打听:“当真无人折损,你哥哥是不是没有打听清楚,就连卫家那个三少爷,卫云岚的弟弟,都平安到了北关?”
“真没听说卫家有人在路上出事……”碧桃的目光带着几分费解,要说自家世子夫人抓着前任世子夫人不放也就罢了,卫家三少爷不过是个尚未弱冠的少年,自家世子夫人那副生怕人家没有半路出事的模样,是不是也太……歹毒了一些。
念头一闪而过,对上薛玲珑紧锁眉头的样子,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赶忙接着说道:“不过卫家近来也出了点状况,听闻世子夫……卫大小姐,身体有恙,对北地水土不服,将养了许久还未好转,如今已经卧病在床多日。”
“哦?”薛玲珑挑了挑眉,脸上终于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眼底隐隐还透着几分兴奋,“卫云岚她病了?”
梦境中,卫云岚就是差不多这时候开始病的。
等待她的孩子快要出世,卫云岚刚好“病逝”。
现在卫家的情况虽然与上一世不同,卫云岚也没有留在侯府当中,可在没人给她下药的情况下,她依然病倒,身体每况愈下,是不是就说明梦境中的轨迹还是会发生的。
至少与她有关的这些人,还会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走。
那样的话,一时的偏差无甚关系,到了最后她仍会和梦境中一样成功……
薛玲珑嘴角上扬。
那仿佛压抑不住笑容的模样,看得直叫人心里打怵。
刚刚听闻她命丫鬟将药撤下,想来劝她的沈峰,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番对话,透过门缝看到这副表情。
仿佛第一次认识屋中的人一般,沈峰如遭雷劈般在门口呆立许久,最终没有推门进去。
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
数千里之外。
潭州,幽王府。
几个月的时间,王府早就被天枢阁的人重新梳理,打造成“铁桶”一般。
就连潭、黔、夷三州,如今也在王府的牢牢把持当中,当地百姓安稳了不少,世家安生了不少。其中最大的几个世家,诸如白家、梅家,已经暗地里悄悄向幽王府试探性地投了诚。
“主子,京城那边有消息了。”
冯平拿着刚从海东青脚上解下的密信,走进书房。
汇报完朝堂上的动向之后,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主子,凌贵妃那边的人,近来接触了晋阳侯府。”
“哦?”剑眉星目的男人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深邃。
“晋阳侯府手上一家酒楼,暗中布置了不少便于窃听消息的机关,有意透露给凌贵妃娘家一位子侄知晓……”
那酒楼开的位置偏僻,凌贵妃自然瞧不上,不过其中一些巧思,叫凌贵妃有了几分兴趣,再加上晋阳侯府近来花样百出,别出心裁的各式铺子,就这么入了凌贵妃的眼。
“那些铺子、酒楼都是沈峰新娶的那位夫人薛氏的主意,不过凌贵妃那边应当不知晓,只知都是晋阳侯府的生意。”
天枢阁留在晋阳侯府的暗部人手,一直没有撤走,刚好打探到许多连凌贵妃都打探不到的事情。
谁能想到,一共就没几个主子的晋阳侯府,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冯平有些看好戏似的,接着回禀道:“自从凌贵妃的人开始接洽晋阳侯府,晋阳侯夫人便将那些买卖从薛氏手中抢了过去,直说那些都是她在操持着的。”
“薛氏倒是也没做何反应。不过她派去北地调查卫姑娘情况的人也回去了,那人打探到的消息,都是咱们的人事先安排好的。”
冯平说到这里,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薛氏听说卫姑娘病重以后,表现得异常兴奋,那笑掩都掩饰不住……”
“沈峰恰巧听到她与丫鬟的对话,自那以后,已经整整三日没去过她院中。”
单看晋阳侯府这些事,叫人觉得薛氏颇为可怜,可再看她那幸灾乐祸,巴不得别人早死的样子,就叫人半分同情都没有了。
坐在案后的男子,听完全部,也只冷冷吐出一字,“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