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斋?”
卫茂林每日都保持着城务府与家中两点一线的生活,饶是如此,他也从同僚口中听说过“云罗斋”这个名字。
“是那个只用半钱银子,就能买到上好澹州丝绸的云罗斋?”
“就是那个。”卫云岚点点头。
卫茂林出身国公府,也是惯见过好东西的,当然明白澹州丝绸不便宜。
更别提在这样的多事之秋,将澹州丝绸运到北地的花销。
不知道那铺子是自家人开的也就罢了,知道以后,忍不住问:“这真有赚头,不会亏钱?”
“您可别小瞧这半钱银子的买卖。”卫云岚给卫茂林算了笔账。
制作这些暖手筒用到的丝绸,都是从残次品中才剪下来的完好部分,本身成本就比正常情况便宜许多。
当初在遂州采购其他东西的时候,成本也比别的地方低,再加上凉州低廉的人力成本,以及因为空间之便,几乎等同于无的运送
这半钱银子的买卖,到卫云岚手里,利润差不多能有七成。
今后如何,暂且不论,单说云罗斋开张这两日,卖出去的暖手筒,以及其他保暖的缎面围领、手套,加起来就足有六百多件。
“来买这些物件的,多数还是手头稍有些余钱的人家,或是北城那些府邸中的管事、下人,大部分一买便是好几件、十几件的买。”
这些人往往也并非只盯上半钱银子的货物瞧,还有些带着刺绣,或者面料更好的,价格要翻上几倍。
抛开成本,短短两日这间铺子就赚了四百两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后面的生意,比不上一开始,一个月赚个千八百两也毫不费劲。
莫说现在流放北关,就是过去在京中,又有多少府邸,能一个月就有千八百两的进账呢?
“不过这买卖做不长久,约莫也就这两三个月时间,刚好能将我手里那一批残次品丝绸消耗完。”
“没想到岚儿还有这般天赋。”卫茂林赞叹不已。
卫云岚谦虚地摇了摇头,她这哪里是天赋,不过是借着天时地利人和,让一批价值远远被低估的东西,恢复它们应有的身价。
而做这些,赚取银钱并非最终目的。
她的目的是,在积累银钱的同时,为自家在北关,甚至是在关外,寻找一条万无一失的生路。
不过这件事,她现下谁都不曾透露。
或许只有那日,她在偃都峡登高眺望时,萧先生窥探到了一些端倪。
“主子,邹云已经到北关了,羽七将她引荐给了卫姑娘。”前往崇州的半路上,冯平向齐诩禀报道。
邹云过去是在京中匠部,跟在一位擅长机关术的老师傅身边做事。不过更早前,她轮转去过影部与暗部,不但有着一手不俗的暗器功夫,且轻功十分了得。
比不上羽五、羽七,这些有排行的高手,比之裴虎,还是要强上不少的。
齐诩将她调去卫家人身边,自有深意。
有她那些独门的手艺布置在院子四周,至少能抵得上五个护院的威力。
另外,他走以后卫云岚姐弟以及小嘉言的功夫就没人教了。
让邹云过去,刚好能补上这一空缺,让卫姑娘再学些暗器功夫,得以更好保全自己的安危。
齐诩此举,倒正巧是歪打正着。
所有功夫、武器里,要问卫云岚现在最想学的是哪一个,那必定是暗器无疑。
还有比她空间,更好的收纳暗器的地方吗?
必定没有。
凭着空间与暗器,遇到危机需要自己出手时,她便能出其不意,化险为夷!
就在齐诩抵达崇州,私下里悄悄调查严国公世子的同时,北关这边,时间也已经过去四日。
到了梁家举办赏花宴的日子。
赴宴的人数颇多,男客与女宾分别接待,卫云岚与高氏所在的这辆马车,才刚与卫茂林的分开,就被前面的马车与轿子堵住去路。
北地人行事确实比京中豪迈。
挑开帘子,便能看见几辆马车上的夫人小姐,等得不耐,亲自下车走到了门口。
梁夫人与梁大人并没有出现在门前,负责接引宾客的,是家中的管事与嬷嬷。
卫家的马车等候了片刻,在门前停下。
在他们后面停下的,还有一辆两匹白马拉着,制式精致,更具气势的马车。
车上走下一名娇俏甜美的女子。
带着两个丫鬟,径直越过卫云岚、高氏等人,看到门前等候的嬷嬷,皱起了眉。
“怎的不见梁夫人出来迎客?”
梁家的嬷嬷脸色一僵。
这话问的忒得无礼。
夫人不出来迎客,自然是因为宴请的这些北地之人还不够资格让他们迎。
这姑娘怎么明晃晃地就张口问?
“这位小姐,不知您是……”
“我是裘家的,北关监禁裘禄平,正是我父亲。”
原来是在梁家到来前,北城当中,行事最为招摇霸道的裘家。
因着裘大人任监禁一职,在这边关之城,还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裘家。
就连统管城中一切事务的龚锡山,和军中的将领,都对裘家多有礼让。
梁府的嬷嬷心下非议,不过是靠职务之便在这偏远小城横行霸道的小人物,也配让自家夫人亲迎?
面上却堆起笑容,“原来是裘小姐,夫人正在招待早到的几位夫人,老奴这就领您进去。”
同一时间,守在门前的另外一位嬷嬷,也朝卫云岚与高氏迎了过去,“卫夫人,卫大小姐,可算见到二位了。”
“夫人近来也老念着你们,生怕你们在路途中遇到危险。今日见上一面,也好叫她安心了。”
这位嬷嬷也是跟着主家一路流放过来的,自然见过卫云岚与高氏二人。
当即亲亲热热地走上前,做出请的手势,“老奴这就领二位进去找夫人吧?”
走在卫云岚与高氏前面,领先几步的裘小姐,听到后面明显更加亲切热络的话语,脚步微顿。
回过身来,瞧见面生的卫云岚与高氏,狭长的丹凤眼向上挑起,带着几分轻蔑地问,“你们又是哪一家的,怎么从没有见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