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乐不思蜀

来弟自打第一天在刘凤英家留宿,就跟王志杰二妹两个人住到了西屋。

刘凤英本想让她跟大家一起在东屋住,反正眼见‘大驴子’最近是不会来了,西屋太冷了,干脆不进烟火得了。

可晚上睡觉的时候,来弟貌似不愿意跟他们一家人挤在一起,自顾坐在西屋炕上迟迟不想动。

来弟也明白,如果自己在西屋睡,为了她一个人,就得多烧一铺炕,可跟还不算熟悉的几个人睡在一起,而且又不知道刘凤英会怎样安排铺位,就有点抵触。

刘凤英见来弟的样子,明白她的心思,想想还是遂了她的愿吧!不然小丫头住的不舒服,明儿张罗回家怎么办?

于是问她想跟谁在西屋睡?有两个人选,刘凤英本人和王志杰的二妹。

来弟想了想,觉得还是跟二妹一起住比较随意,刘凤英二话不说,把铺盖为她俩准备好,然后点着灶子开始烧炕。

烧两铺炕肯定要费不少柴禾,又不是一天两天,刘凤英为了来弟,也是豁出去了。

好在家里柴禾充足,天气暖和的时候,羊圈里大小粪便加上草料碎屑混合在一起,被羊群踩踏结实,层层叠加。

等约么有巴掌那么厚的时候起出来,就成了羊粪砖,一块块码放到向阳通风的地方,天冷的时候用来生炉子烧炕,既耐炼又不容易过火。

到了冬天,每天从圈里清扫出来的羊粪蛋子,放到园子里晾晒一下或者直接烧也可以,只要引着火,添上几铲子,拉起风匣,火苗硬着呢!

加上储备的树枝、秸秆、淤柴等,就算可劲攮灶子,也足够烧一年的了。

王礼没啥大能耐,烧柴却弄了一垛又一垛,院里院外都是,刘凤英自打跟他成家,从没缺过烧的。

早晨吃过饭,刘凤英把一套压的平平整整的干净衣服掏出来,让王礼换上,跟她一起回娘家。

昨晚弟弟大奎来告诉,说今天娘家请客,让她早点回去帮忙做菜。刘凤英明白,娘家之所以让弟弟头一天轻飘飘地来知会一声,哪是什么让她去帮忙?

其实是怕第二天正日子再来叫她,自家连大带小拖拖拉拉去一大帮。所以就以这样的方式不得不来通知一下自己,他们恨不得王礼不去才好,或者她去不去也无所谓。

娘家的这个套路,是父母的一惯做派,在她没结婚时就常常对别人使用,总会交代去请客的人不要深让,提一嘴就行,所以她门儿清。

他们真心请的人不多,自打她嫁了人,根据她每年对待娘家的好坏,他们也不断地调整请她时的诚意,最好的时候是把全家都招呼上。

今年在‘大驴子’那儿没得到什么实惠,自家本来就紧吧,所以过年给娘家父母‘进贡’的不多,只是随便拿了二斤羊肉应付一下,他们肯定不高兴了。

可如果自己不去,他们反而有话说了,过后好一阵子都会拿这事挑理儿,所以硬着头皮也要去。

虽说娘家在当营子住,他们请的客人也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还是不想过于寒酸,自己和王礼都要穿戴的齐整些,免得让人以为自家日子过得落套,过年连件体面衣服都没有。

临走之前,刘凤英把中午吃的喝的给几个孩子交代清楚,让他们饿了就自己做着吃。

家里剩下王志杰跟两个妹妹还有来弟,没有大人在跟前,立马成了他们的天下,无拘无束肆意地玩闹起来。

尤其王志杰,不停地对来弟勾欠,来弟一点都不会让着他,两个人动辄撕皮捋肉的搅闹到了一起,来释放他们体内多余的能量。

旁边两个妹妹跟着起哄,几个孩子把屋子都作冒烟了,就差把炕蹦塌了。

来弟一直没回家,因为没有人来接她。其实如果她真想回去,自己也一样可以走,只不过她有点乐不思蜀。

偶尔提了一两次想回家,刘凤英也是诚心挽留,她也就顺势放弃了本就不坚定的念头。

在这里,每天都被宠着,还不用干活,好吃的也可着劲往她碗里堆。

其他人以刘凤英马首是瞻,看她的眼色行事,所以别看来弟是一个外人,根本没人敢得罪,比在家里强多了。

在自己家每天被指使来指使去的,好吃好喝哪轮的到自己?不知哪时就跟小寡妇干起来了。

唯一惦记的就是两个妹妹,好在父亲还在休假,小寡妇不敢对她们太过分,自己趁这会儿多玩几天。

唉!没娘的孩子过早承担起了不符合年龄的家庭重担,多少像她一般大的女孩子,还在娘跟前撒娇,可她已经过早地成熟了,甚至在两个妹妹跟前、很多时候都在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自打母亲去世,父亲除了上班时间,晚上也经常不回家,心思根本不在姐妹几个身上,让她失去了依赖和关爱。

所以本就对读书不感兴趣的她,又没有人督促和重视她的学习,只念到三年级就早早辍学了。

刘凤英对症下药,来弟缺什么就给她补什么,让她觉得在这里过得温暖惬意,成功地笼络住了她。

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就覆盖住了山上的枯草树叶,后来又零星下了几场,把整个大地捂的严严实实。

大雪封山,即使把羊群赶出去,也没什么吃的,好在备足了草料,所以自打入冬以来,几乎都在圈养。

王志杰清理完羊圈,又添了些草料,然后打了两桶水,提到圈里去饮羊。

正想着做完这些就没什么活了,突然发现一只怀孕的母羊卧在墙根,既不起来吃草,也不肯过来喝水,走到跟前查看,断定它是要生产了。

室外滴水成冰,羊圈里也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怕生下来的羊羔会冻死,王志杰把母羊周起来,推搡着把它赶到屋子里,让它在西屋炕沿下待产。

然后又抱了些干草,垫到地上,做了个宣软的产床,母羊可以把羔产在上面。

几个孩子来来去去观察了好长时间,母羊一直显得焦躁不安,不停地在那里打转,像是马上要生了。

又过了一会儿,王志杰有些担心地说:“不会是倒生吧?咋这么长时间还不露头?”

来弟接过话:“也许它当着咱们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生,不然咱们躲起来吧!”

王志杰斜睨了她一眼:“切,畜生哪知道害臊?当它是你呢?”

来弟上去捶了他一下:“胡呲啥呢?看你那一口大黄牙,都被屁嘣的里出外进了。”

王志杰回手给了她一脖溜子,两个人又打闹了起来,直到二妹惊呼了一声:“出来了,出来了!我看到一只小羊蹄子。”

他俩这才安静下来,王志杰仔细查看了一下说道:“唉!果然是难产。”

来弟看向他,不解地问:“你咋知道?这不是眼看着快生下来了吗?”

“要前蹄和脑袋先出来,才能顺当,这一看就是后腿,怕是不好生呢!再等等吧!”王志杰看起来颇有经验。

几个孩子静静地在旁边候着,果然生了好长时间,丝毫没有进展,母羊也急的不停地‘咩咩’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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