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像一个个扎着六角辫子的精灵,跳着优美的空中芭蕾,轻盈地飘落到大地上。
再荒芜的世界,一场大雪就可以掩盖,而人心的丑恶,是涂抹多少脂粉也妆点不了的!
雪落无声,万籁俱寂,所有人都以为会下上一宿,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暖暖的被窝,想早早进入长长的梦乡。
风雪夜对于秋丫娘来说已经不那么可怕,今晚的风刮的也不大。
不是因为秋丫爹睡在旁边,而是她已经放下了那个不堪的夜晚、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那个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在乎的是有人不放过自己,抓住‘徐疯子’找自己麻烦这件事大作文章。
李月桂就是其中之一,她会往死了臭巴自己,达到报复的目的,并彰显她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好人。
同时她想让人们看清一个事实,风流的女人多的是,不止她一个,只不过都隐藏着没扒出来而已。
而在旁边跟风诋毁自己的那些人,更愿意相信李月桂的话,因为生活过的不如意,总要找点理由平衡一下,看到你也过的不好她们就放心了。
如果长贵不跟‘徐疯子’示好,她会一直不断地到家门口来谩骂自己,这是她一贯的做派,不骂够了不会消停,可能骂人是她唯一的消遣吧!
长贵要上班,不可能天天看管着‘徐疯子’,就算是想制止,也无非像这次一样跟在后面拉扯着她,没有其它办法。
一个大活人,又不能把她关起来,一不留神她就会跑出来作妖。
秋丫娘想到长贵为了不让“徐疯子”继续找自己麻烦,宁愿放低姿态恳求她,当时感动的不止是疯子,还有自己。
……
傍晚看热闹时,李月桂因为被桂花半途赶走,不知道后来长贵已经安抚住‘徐疯子’了。以为是桂花动粗把她镇唬住了,或者天黑了、骂累了回去的。
她当时正津津有味的看笑话,被桂花‘噼里啪啦’一顿臭骂,虽说别人不知道是针对她李月桂,可她自己心里清楚,桂花就差指着鼻子问候她祖宗了。
没办法,谁叫自己有短处捏在人家手里,只能忍气吞声。
回到家里,越想越气,早已在心里生根发芽的仇恨瞬间枝繁叶茂,充盈着她的胸腔,马上就要开花结果迸射出来。
桂花不但让她补偿了秋丫爹一个多月的工钱,更火大的是让她失去了青富这块到嘴的肥肉,还没布局就结束了,害得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没有桂花从中捣乱,她一准能把青富掌控在自己手里,可是青富知道了她讹诈秋丫爹的事实,肯定鄙视她、防范她,再也不愿意靠近她了!
唉!梦寐以求的机会,已经成功一半了,就这样让人白白给搅黄了。
孤枕难眠的漫漫长夜,如果跟青富共度良宵该有多好!和他在一起真是一种享受,现在每每想起来还能引发一阵阵冲动,那种把人送上云端的感觉,自己的男人大军永远都做不到。
可那种快乐,就这么被桂花给扼杀了,估计以后再也领略不到了。
想到这些,李月桂恨的牙根痒痒,简直要疯了一样,突然体会到了‘徐疯子’内心的感受,她发疯的原因,可能跟自己现在的心理差不多——得不到想要的人。
她不停的在屋地上来回逡巡着,一刻也不想等了,她要享受报复之后的快感,来排解仇恨的心理和压抑的欲望。
在心里隐藏了好久的那个恶毒的想法又冒了出来,还等什么?今晚就是机会!
正好就着‘徐疯子’跟秋丫娘闹矛盾这档子事,可以嫁祸于她。
再不济也能混淆视听,疯子的行为本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就算她明目张胆地放火,也让人拿她没辙。
她首先拿上打火机,把屁股拔下来,点了几滴汽油,以免关键时候掉链子。
想想又找了块棉花套子,仓房窗台上那盏早已闲置的煤油灯也被她拿了下来。
把棉花放进去蹭了点里面残存的煤油,觉得没怎么沾湿,又把灯座上的一层油灰用棉花抹了又抹。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夜半人们沉睡的时候,就采取行动。
本来想去桂花家,所有的怒气都在她身上,要不是她,秋丫父母也就吃了哑巴亏;要不是她,没准现在青富正跟自己颠鸾倒凤……。
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桂花家人口多,被发现的几率有点大,她家还有三位男劳力,自己此去就好比深入虎穴。
另外对桂花属实有点打怵,即便是夜里,譬如有恶犬的宅院、还是绕着点好。
秋丫娘胆小怕事,秋丫爹又曾经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知道他那点尿性,相比桂花家几乎没什么威胁。而且祸害他家,被怀疑的几率也小一些。
李月桂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了秋丫家,桂花那么疼姐姐,点了她姐姐家的柴堆,跟点她家的差不多。
天寒地冻的,她姐家没柴烧,她一样会着急。
再者说自己要的不是她们损失多少,而是寒碜她们,出一口恶气。
李月桂走出门,观察了一下天气,风不算大,雪先刚下的才盖住地皮儿,这会儿大了起来,正好一会儿能把脚印掩埋上。
这样的天气,鬼都懒得出来,恰恰方便行事。
连老天爷都帮忙,看来这事儿非做不可了,她不禁为自己能够计划的如此周密洋洋得意起来。
快半夜了,该行动了,李月桂开始乔装打扮,穿上大军的男装,换上他的鞋子,又用脖套和帽子把自己的脑袋捂的严严实实,只把眼睛留出来。
装备完毕,自己还到大镜子跟前照了一下,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身打扮,就算亲妈也认不出自己来。
外面虽说不是太黑,但纷纷扬扬的雪花导致能见度极低,街上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害怕是难免的,可是她已经被仇恨灼烧的失去了理智,如果不是怕坐牢,她甚至想杀人。
李月桂咬紧牙关,攥紧拳头,用以克制紧张的情绪,鬼鬼祟祟地快步往秋丫家走去。
到了她家大门外,停下来站在墙根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支棱起耳朵聆听了一会儿,确信连猫和耗子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