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新官上任

秋丫娘万万没想到,新任厂长竟然是徐长贵。

当然下面还有主管生产的、财务的,以及销售的几位副厂长,长贵是妥妥的一把手。

上次在路上长贵跟她谈过之后,她想过无数种可能,长贵会不会真的走出机关?去哪个企业?也许只是心血来潮说说而已。

哪知道他不但付诸行动,而且憋了这么大的招,看来早在谈话之前他就已经在运作了。

秋丫娘从工友们嘴里得知,新任厂长是被借调到厂里挂职。

但作为一个门外汉,没有企业管理经验,直接就被任命为一把手,是不是长富在当中起了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了、他是大名鼎鼎的劳模徐长富的弟弟,就算他确实没走后门,也不会有人相信。

小县城不大,企事业单位人也不多,往往从名字上就可以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接下来再去一些消息灵通人士那里得到证实。

第一天上班,没什么实质性工作,新厂长就职演说变成了动员大会,号召各部门负责人以及各岗位员工,充分调动起工作积极性,以厂为家,爱岗敬业,共克时艰……

下班的时候,秋丫娘刚走出不远,长贵就追了上来,这让她很不适应。

长贵作为新厂长的事实,她一时还无法接受,总感觉太戏剧性了,有点不太真实,她理解为跟早些年干部下乡蹲点差不多。

她清楚记得,那些下乡干部虽然对生产队的各项农活一窍不通,却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完全是外行在指导内行。

而发挥实际作用的大队干部们对他们总是毕恭毕敬,一点不敢得罪,对一些不靠谱的指导意见还要认真落实。

人家可是带帽下来的,谁敢唱反调?一个弄不好,就会给你扣上一顶大帽子。

如果不是前些天长贵找她特意说了那番话,她也不会多想。她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多微不足道,怎么可能对公职人员的任命说长道短?

可有了那次谈话就不一样了,长贵到单位来分明跟自己有关,他干嘛非选择自己所在的地毯厂?这让她不禁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张大网罩住了似的,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她不希望跟长贵走的太近,像原来那样,见面打声招呼、简单聊几句最好。

长贵跟秋丫娘同行了一会,见她并没像自己预想中那样,表达惊喜或者发出感慨,起码也得问几个他就职的有关问题,而是心事重重的只顾往前走。

正不知该怎么开口打破沉默,秋丫娘说话了:“长贵哥,如果你是因为我才到厂里来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你也不应该。”

说完赶紧补充:“可能是我太高看自己了,不过你有点……反正我不知道该咋说,总觉得怪怪的。”

长贵这才开口说道:“秀兰,你想多了,当时同等条件下的几家企业,不分伯仲,我认真做过调研,最后才选择了你们厂。”

见秋丫娘默不作声,好像不太相信,觉得还是实在些好,又继续说道:

“不过,如果说一点不因为你,有点违心,就因为你在这儿,好像有一根线牵着,当时选择的时候我向这边倾斜了,这么说你能明白不?”

接下来长贵狡黠地一笑打趣道:“你说的对,把你往外调,会有人说闲话,可我去挂职,肯定不会有人说啥吧?总不能说是你把我调来的吧?”

这些话并没让秋丫娘轻松起来,她忧心忡忡的看了长贵一眼,赶紧低下了头,因为他的目光很炽热,炽热到她根本不敢触碰。

“也会有人说你为了我而来。”秋丫娘说完,苦笑了一下,她真心想跟长贵保持距离,不是自己有多高尚,是怕以后会起什么风波。

她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也没有太高的物欲,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你都觉得自己这话好笑对吧?你咋这么大的能耐?”长贵继续逗她。

“可是……不知怎么……我心里不踏实……”秋丫娘声音弱了下去。

长贵安慰道:“没有可是,如果总是瞻前顾后,就不用活了。我每天从你家门口经过,也要怕人说是不是?

只要做到合情合理,至于别人再说什么,随他们便吧,反正无论你怎么做,都会有人说三道四……”

这些话根本没说到秋丫娘心里,她仍然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就算这样,她的眼睛还是那么迷人,总会让人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

长贵片刻走神,又重申道:“秀兰,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你们厂容易出成绩,我不是没脑子,也不可能为了儿女情长,把工作当儿戏,我是慎重考虑过后才做出决定的,没你想的那么草率。”

此时秋丫娘也意识到长贵刚刚新官上任,正一脑门子兴奋,自己说的这些丧气话属实有些太扫兴了,立马调整表情,面带憧憬的说道:

“当然,如果厂子能够起死回生、慢慢好起来,就算别人给我扣屎盆子,又算得了什么?怕人背后讲咕,也被讲咕多少回了。”

“秀兰,你能这么想,比以前还真是进步了哈!”

……

秋丫娘原本在厂子里就是个小透明,长贵的到来,让她更是谨言慎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别人发现她跟厂长有什么特殊关系。

可是没过多久,她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有人认出长贵就是那次跟秋丫爹一起来找过她的人,因为长贵那时看起来太惹眼了,尤其跟秋丫爹对比,所以印象深刻。

“行呀!小段,还真有你的,捂的够严实的。”午休时间,秋丫娘刚打开饭盒,同班工友就调侃上了。

秋丫娘有些纳闷:“怎么了?你是在说我的饭吗?”

“嘿嘿!我是在说你的菜。”

见秋丫娘不解的看着她,工友索性直接了当:“咱们新来的领导,不就是你的那个长贵哥吗?”语气里混合着各种味道,羡慕,嫉妒,埋怨……

秋丫娘一愣,眉梢染上了一丝慌乱,“你……你打哪儿听说的?”

“那次你家里那位来找你,他也一起,你分明叫的可响了。”

秋丫娘顿时无语,以为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大家早就没印象了,如果不提示,她自己都忘记了,谁知道就有那记性好的。

心想:怎么解释呢?干脆啥都不说。可那样行不通,会给别人想象空间。

介绍长贵是亲戚?大姑姐的二小叔子?显然不行,快八竿子打不着了。

不如单纯说是一个村的,至于为啥他那次跟秋丫爹来找自己,不用撒谎,实话实说就行,因为当时确实是他上班路上遇到秋丫爹的。

对,就这么办!一个村的,无亲无故,肩膀头不一齐,没什么可显摆的,也就谈不上藏着掖着了。

至于大家再私下议论什么,就像长贵说的,只能随便了,反正不管咋样,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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