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一根白发也没有,不信你自己找,找出一根白发,我给你十两银子!”沈瀚文说得底气十足。
他这两天又用了一次乌发膏,效果别提多好了。
众官员还真的一起过去找。
这时有人从门外走进来,看到一大群人在扒拉着沈瀚文的脑袋,惊讶地问:
“这是在抓虱子?”
还真的一根白头发也没找到。
众官员服气了,同时对那神奇的乌发膏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莫阁老?”有人一回头,看向刚从外面进来的那人,下巴差点掉了。
莫阁老已经有一年多没上朝了,今天是哪阵风把他给吹来了。
众官员呼拉拉过去一齐向莫阁老问老。
问完了好才发现,莫阁老好像也变了。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变年轻了!
“莫阁老,你老人家这是……”众官员盯着莫阁老那一头乌溜溜的黑发,觉得眼前出现了幻觉。
怎么莫阁老满脑袋的白头发也全黑了?
众人又忍不住回头去看沈瀚文,然后再扭头回来看莫阁老。
莫阁老得意地捋捋胡子:“你们猜得没错,我用的是瀚文孝敬给我的乌发膏,嘿,效果好吧?”
众人用力点头:“这效果太好了。”
服气!
莫阁老还不到六十就全白了头发,他们都知道,皇帝也体念他为国事操劳而早生华发,所以给了莫阁老特殊恩典,上不上朝随意。
加上莫阁老患了严重的失眠症,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已经一年多没上过朝了。
众人这次再一见到他,不仅是变年轻了,还精神奕奕,目光有神,看上去比他们这些年轻的官员还有精气神!
有人忍不住问:“阁老,听说您老人家失眠,最近睡得可还好?”
“好,非常好!”莫阁老呵呵乐了。
“这乌发膏还有治失眠的功效?”
“那当然!”莫阁老嘿嘿一笑,“不能!你这脑子怎么想的,乌发膏是乌发膏,失眠药是失眠药,这治头发的和治睡觉的能混为一谈吗?怎么一年多不见,你小子的脑筋越来越不灵光了?”
那官员也曾是莫阁老的弟子,虽然被恩师取笑,也不会生气。
他眼前一亮:“那阁老您的失眠症是吃了药治好的?”
“唔。”莫阁老微微颔首。
那官员顿时眼热心跳,忙问:“请问阁老吃的是什么药?在哪儿请到的神医?”
他也患有极严重的失眠,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副药,却半点效果也没有。
莫阁老同情地看着他的乌眼圈:“你近来睡得不大好啊。”
“是啊,非常、非常不好。”
“唔,那我倒是可以介绍你一位神医。”莫阁老冲着沈瀚文一指,“找他!”
那官员一愕:“沈掌院会看病?”
“他当然……不会,但是他家里有人会啊,呵呵,你只管找他,准没错。”莫阁老说完,就把眼睛一闭,身子往软枕上一靠,闭目养神起来。
众人不敢再惊扰莫阁老,纷纷把沈瀚文围在中间。
“沈掌院,你府上有人会瞧病?”
沈瀚文点点头:“唔,算是吧。”
“啊,那能介绍这位神医给我们吗?”官员们失眠的不在少数,另外,他们还想要乌发膏,尽管他们白头发不多,但谁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年轻啊。
“不能。”
沈瀚文却一口拒绝。
“啊,为何不能?沈大人,您可不能这么自私啊,留着这么好的神医,应该惠泽我们大家嘛。”
沈瀚文冲他们一瞪眼:“我家女儿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
“你家女儿?沈、沈念儿?莫阁老说的那位神医,是沈念儿?”
众人都懵了。
能做出来让白发变黑的乌发膏,还会治失眠症,沈念儿啥时候变得这么能啊。
沈瀚文看着众人全都是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心里别提多舒畅顺意了。
让你们这些人瞧不起我家念儿,背后诋毁她,哼,现在后悔了吧。
众官员的确都有些讪讪的。
他们每个人其实都瞧不起沈念儿,以前也没怎么把沈瀚文看在眼里,觉得他木讷老实,又故作清高,除了有点才学会做诗,别的啥都不是,就连个女儿都教养不好。
这时候再让他们开口想要求沈念儿给治病,想要乌发膏,就有些不怎么好意思张口。
沈瀚文环视一圈,问:“你们也想要乌发膏?”
“想!”
“非常想!”
众口一辞。
“行,五百两银子一盒,一次就见效,但不保证永久有效,想要巩固疗效,需要三个月再用一盒。”
沈瀚文坐在靠背椅上,跷起二郎腿,好整以瑕地喝了口茶。
众官员面面相觑。
五百两一盒?
好贵!
还不保证永远有效。
也就是说,每隔三个月就要再用一次!等于三个月花五百两买一头黑发……
这划算不利算啊?
好多人开始在心里算开了小九九。
“我要,我要四盒,这是两千两,先要一年的。”
就在众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已经有人抢先开口,一下子甩出两千两的银票,拍在沈瀚文的桌上。
沈瀚文拿起银票瞅了瞅,又看了那官员一眼,点点头:“行,明天早朝的时候来这里取货吧。”
“多谢沈大人。”
那官员不过是四品,官职不高,可祖上世代经商,家产殷实,可以说是背靠金山银山几辈子也花不完,区区两千两银子对他就像拔了根汗毛一样。
他信得过沈瀚文的人品,谅对方也不会坑自己,更何况还有莫阁老做担保。
众官员这才回过味来。
两千两银子买一年的青春,这价格何止是不贵,简直就是太便宜了啊!都说黄金有价青春无限,什么时候听说能用银子买到逝去的青春了?
划算划算,太划算了!
众人一拥而上,掏银子比拔头发还要痛快,生怕给晚了就抢不到一样。
“沈掌院,我也要四盒,一年的。”
“我也要我也要,明天就要。”
“……”
沈瀚文也没料到这乌发膏会这么受欢迎,递到面前的银票像雪花般让他应接不暇。
“慢慢来,一个一个的,让我先登记,这么多人要是记漏了怎么办?对对对,先排队啊,排好队,先来后到……”
他不愧是才富五车,眨下眼的功夫就想到了办法。
官员们立马开始排队,沈瀚文一边登记一边收银票。
“李侍郎,二千两,四盒乌发膏。”
“王给谏,一千两,两盒……”
转眼间一张纸上就写满了长长的名单。
看着手中的名单,沈瀚文有些为难道:“这么多盒,我家念儿就算是长了十双手明天也做不出来,这样吧,我按照登记顺序来,什么时候做出来什么时候给货,大家有意见没?要是觉得不合适的,我可以马上把银子奉还。”
官员们众口一辞:“合适,非常合适,我们没意见。请沈大人转告念儿姑娘,让她慢慢做,细心做,只要质量好,晚点也没关系。”
沈瀚文就笑了笑,收好银票,心想平时在朝堂上你们可没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于是这天早朝的时候,皇帝就开始纳闷了。
平日里闷声不响的沈瀚文今天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口气提了好多条建议,全是惠民利政的。
这些个建议以前他也曾经提过,但无一例外地都被众官员们给否决了,说什么华而不实,纸上谈兵,空有其表。
愣是怼得沈瀚文以后再也没开过口。
可今天他又旧事重提了。
这是不怕被怼了吗?
皇帝颇为同情地看向沈瀚文,决定在他被众人喷得灰头土脸的时候再开口救他于水火之中。
其实官员们喷得也不是一无是处,沈瀚文的这些建议是好的,但的确有点空中楼阁,沈瀚文空有报国心,也心怀百姓,但他自从入仕起便一直在翰林院任职,有些想法未免不切实际,想得太好,但实现起来有点难。
不过这并不影响皇帝对沈瀚文的欣赏。
“沈大人言之有理,这个想法非常好。”
出乎皇帝意料的是,一名总是和沈瀚文唱对台戏的李侍郎开口了,还毫不犹豫地称赞了起来。
咦?
皇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官员们纷纷附和。
“沈大人不愧是翰林院掌院,我等就想不出这般的好法子好建议,佩服。”
“是啊,真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官员居然当着皇帝的面前,齐齐拍起沈瀚文的马屁来。
皇帝:“……”
这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张公公。
张公公也是一头雾水。
没听小太监们说起早朝之前发生啥大事啊,他决定马上就去打听打听。
下了早朝后,皇帝就去了御书房批阅奏折。
张公公过了一柱香才进来回禀。
“皇上,据打扫晨舍的小太监们说,早朝之前沈掌院在那里售卖过乌发膏,据说场面火爆,供不应求。”
皇帝停下御笔:“乌发膏?这是什么宝贝了?”
连他这个当皇帝的都从来没听过。
“据说是可以让白发变黑,回复青春的好东西。”
“哦,世上还会有这种东西,能让白发变成黑发?不会是谣传的吧?”皇帝明显不相信。
张公公道:“奴婢本来也不相信,可据小太监说,这乌发膏的效果当真是神奇,沈掌院用过之后,不但白发变黑,整个人还变得年轻了。”
“沈瀚文变年轻了?朕怎么没留意到?”
皇帝一寻思,不是自己没留意,而是金銮殿太大,沈瀚文的品阶又不高,站在众官员后面,远远地也看不清楚。
“不但沈掌院变年轻了,就连莫阁老看用了那乌发膏,看上去也是年轻了许多呢。”张公公有些遗憾地道。
莫阁老难得进一次宫,可是却没上朝,据小太监们说,莫阁老在晨舍睡着了,一直睡到下朝的时候才醒过来,看到早朝结束,他老人家就拍拍屁股又出宫回府去了。
他把这事情一说,皇帝的惊讶已经溢于言表了。
“你说什么,莫阁老在晨舍睡着了?还睡得叫都叫不醒?”
这简直太奇怪了。
皇帝一直知道莫阁老患有极严重的失眠症,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什么时候这病就好了呢?
张公公一脸神秘道:“听说莫阁老找到了一位神医,治好了他的失眠症。”
“神医?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神医,朕倒也想见见。”皇帝大为感兴趣。
“皇上,您猜猜莫阁老请到的神医是谁?”
“朕怎么能猜得到,你这个猴崽子少卖关子,快给朕痛痛快快说出来!”
“就是咱们上次出宫见到的那个小神医。”
皇帝有些惊讶又有些意料之中:“原来是他。”
在听到传言的时候他还不相信,哪有小孩子家会看病的,左右不过是读过几本医书罢了,又碰巧治好了几个简单的病症,就被人传成了神医。
神医哪有这么好当的。
如果八九岁的小孩子都能称之为神医,那这天底下的神医也未免太多了,皇宫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可以被称为神医爷爷、神医祖宗了。
正是因为不信,他上次才带着张公公出宫去一探究竟。
眼见为识,耳听为虚,出宫之前他还对张公公道:“不过是传言夸大罢了,朕就不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也会瞧病。”
结果他还真的亲眼看见了。
小宫凌的医术还真不是盖的,有时候他都不用把脉,只看上几眼,就能说准对方得的是什么病症。
太医院还真没有哪位太医有这样高明的医术。
皇帝回宫后还琢磨这事儿着,但后来朝务繁忙他就给忘了。
“不会又是传言吧?”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哎哟,皇上,这次可不是传言,奴才打听得清清楚楚,莫阁老的失眠症就是那位小神医给治好的,听说他只给莫阁老闻了一粒香丸,莫阁老当场就在后花园睡着了,一觉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呢,就连什么时候被抬回房间的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之后,莫阁老还奇怪自己居然睡着了还能走回卧室,被莫老夫人好一个笑话,这件事整个莫府的人都传遍了呢。”
张公公不愧是包打听,一会儿的功夫就打听得明明白白的。
“真有此事?”皇帝来了兴致。
他知道张公公不敢在御前夸口,多半是确有此事。
“皇上再猜猜,这莫阁老的失眠症是谁治好的?”张公公又是神秘地一笑。
“不就是那个小神医吗?”
“嘿嘿,这下皇上可猜错了,小神医只是给莫阁老闻了香丸让他老人家睡了过去,后面开的药方却不是那位小神医,而是……沈念儿。”
皇帝惊讶得连御笔掉在桌上都不自知。
“沈念儿会开药方?她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听说她是和那个小神医的父亲学的,那个小神医是神助传的医术,他父亲的医术更是了得,能医死人活白骨,偏偏就治不了自己的病。他穷困潦倒病得快死了,住在破庙里没钱买药,是沈念儿出手救了他,结果这位神医感激沈念儿的救命之恩,就将自己的一身医术倾囊相授,沈念儿也学了没多久,居然也能开药方了,还治好了莫阁老的失眠之症。”
皇帝觉得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
他不禁感叹道:“沈念儿这运气也太好了,外面都谣传她捡了两个叫化子进沈府,可谁能想到竟是捡到了一对神医父子?啧啧。”
“谁说不是呢。”张公公也吧唧了几下嘴巴。
他决定以后有时间也抽空去京城溜达溜达,保不准也能撞大运捡到个神医神马的。
这沈念儿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他有一句话想说没敢说。
皇帝白他一眼:“想说什么?”
“奴才不敢说。”
“说,恕你无罪。”
张公公这才大起胆子道:“奴才是觉得,这沈念儿自打和辰王殿下退了亲,不但没走霉运,反而运气越来越好了,以前人人见了都绕着她走,现在变了,好多家的姑娘们都给她送帖子想和她交朋友,听说静安侯的世子也看上她了,前几天让管家给她送了份厚礼呢。”
他不说不觉得,皇帝这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事儿!
杏园宴那天沈念儿主动提出要和南宫景解除婚约,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皇帝要是不答允,旁人还以为他的儿子非她沈念儿不可呢。
他也是一时气恼就应允了,心想解除了婚约,有得你沈念儿后悔的,看你过几天还不哭着来求朕!
哼,到时候可就晚了,就算你搬来太后也没用,朕要叫你知道知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随着时间过去,皇帝这气也慢慢就消了,他只是偶尔才会想起沈念儿,纳闷这都过去好久了,怎么沈念儿还没进宫来找自己求情,也没去求太后开口?
想想是挺奇怪的。
更奇怪的是,自家那个儿子的表现就更奇怪了。
本来以为和沈念儿退了婚事,南宫景会从此对她敬而远之,可没想到,皇帝那天心血来潮出宫,居然撞到自家儿子请沈念儿吃饭!
这可真是稀罕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