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版权?什么销量?】
【惊!素人不是刷墙工吗??】
【哈哈!我就说他画画真的很可爱!!】
【节目组不专业啊,这么重要的事儿竟然不提,害我们误会这么久。】
节目组冤枉,因为他们也是刚知道……
“怎么回事,裴昱是画家的事儿你先前知道吗?”导演急急忙忙询问韩悦。
“知道。”韩悦答。
“那你怎么不说?!”
“我以为您知道……”人是他请的,韩悦自然以为导演是知情的,她还以为不在节目上公布是因为阿昱自己不想曝露自己太多信息,毕竟他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被打扰。
“我不知道……”导演闷声答。
人是资方爸爸塞的,压根没给他什么详细信息。这两位也真是,低调,太低调了。
“那小裴老师有哪些作品啊?”导演又问。
要万一作品还有点儿知名度,嘿,导演咧开大嘴:好大一个惊喜。
“裴老师是绘本画家?”野餐现场,好一会儿,杨啸和程昊都回不过神来。
“嗯。”裴昱点头。
“出过什么书?”杨啸好奇问。帆帆爱看绘本,他家里绘本很多,搞不好还真的读到过。
裴昱老老实实报了几本书名。
【我去!!!】
【我儿最爱的绘本!】
【天啊,我女儿也好爱他的书!我自己也爱!】
【啊啊啊啊您这销量不是还行,是榜首好吗?!!】
【惊,看杨啸表情,是我自己了哈哈哈!】
【要大命了,乔长宇是不是要厥过去了哈哈!】
【活该呀,谁叫他高高在上,想踩别人呢?】
【不过他专辑销量真是自己买的?】
【九成是真吧,程昊的话我是信得过的。】
【MD好气,替我雪姐不值!】
【不是,他凭啥那么菜,还那么傲啊?】
【是啊,关键这位“大艺术家”对雪姐漠不关心,对朵朵也不好,这节目没上两期,他都好几次拒绝朵朵的请求,对朵朵不耐烦,只顾自己戴耳机听音乐了。】
【顶着艺术遮羞布的自私渣男罢了。】
【雪姐,快跑!】
在跑了。
云婧雪美眸一片清明,彻底下定了决心。
没等野餐结束,乔长宇就借口身体不适,提前回了民宿。
走得急,云朵他都没带。
不过他不在场,云朵看起来还更开心了些。
大人们的交谈声音不大,并没影响到孩子们。他们不知何时换了云朵感兴趣的“老狼几点了”游戏,一个个玩得小脸红通通。
杨啸几人有默契,回了民宿,问过云朵意见,叫编导知会乔长宇一声,带了云朵去三楼有上下床的房间休息。
程颂颂本来就喜欢上
下床,扭来扭去,死活要跟着一起上楼。
大人们干脆答应了他,四只崽崽两个在上,两个在下,一起睡了个甜甜的午觉。
“这是我最棒的生日!”睡醒后,睁眼就能跟哥哥姐姐们玩,杨一帆开心得在床上直打滚。
“爸爸,明年我还要这么过生日!”滚了几圈,他爬起来,郑重向杨啸宣告。
“行。”反正明年他肯定就忘了——杨啸点点头答应他,保护着他跟程颂颂从上铺下来:“节目组的叔叔们说要再满足你一个小愿望,下午我们去滑冰馆,滑冰。”
本来下午另有流程,但乔长宇不配合无法完成,才临时调整成这个。
不过,不管原因如何,孩子们都挺开心,尤其是杨一帆——他跟着爸爸现场看过一次滑冰比赛后,就迷上了这个,可爸爸总说他太小,不肯带他去滑。
“过生日真好!帆帆想天天过生日!”
【哈哈哈,不瞒你说,姨姨也想!】
不过很快,杨一帆就没那么乐呵了——穿好鞋一上冰,他就“扑通”摔了一跤。
虽然护具齐全,摔了也不怎么疼,可他年龄还小,到底有点儿怕怕。
“摔跤没什么,学滑冰肯定要摔跤的。”教练很专业,教学第一课,就是教他们怎么“正确”摔倒,以及摔倒后怎么站起来。
裴昱在冰场外围担心地看着:盛时安本来就容易摔跤,这还不得摔的更厉害?
但出乎他意料,也出乎教练意料,盛时安上手格外快。
“这孩子之前学过?”带他冰上跑了一圈,教练问裴昱。
裴昱看向盛时安,见他点头,也点了点头。
盛时安学过,前世。
滑雪、滑冰、游泳……冰的、凉的、让他在心灵上远离火的运动,他都学过,而且长时间浸淫其中。
一上冰,身体本能松懈舒展。
“安安这可以啊,好苗子!”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杨啸喜欢这个,了解不少,一眼看出盛时安在这上面极有天赋。
滑冰馆的一众教练也被惊动,看监控还不满足,专程到冰场来看他:“确实好苗子,能走专业路子试试。”
专业不专业的,裴昱没有多想。不过,崽看起来很开心啊……
想到医生让他拓展兴趣、多多运动,想到前几天被他拒绝的家教,裴昱心思动了动,掏出手机,对准崽和教练,拍了张照,发给盛淮。
盛淮赶往另一地出差,刚下飞机。
手机震动,他掏出来,看到是裴昱的信息,先笑了笑,担心是他身体不舒服,又忙收敛笑意,点开看内容。
见只是一张照片,他没来由失望,仔细看了眼,才认出照片上的小男孩是盛时安。
难得,笨蛋会给他分享些日常。
他勾了勾唇,给他回了消息,见他没回,略心急地敲敲手指,脑子一动,点开直播间。
【安安好棒!】
【真的可以培养培养!】
【安安和安爸都是最棒的!】
【宝藏父子了哈哈哈!】
宝藏父子?
发生了什么,观众忽然不眼瘸了?
盛淮困惑了下?[(,但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屏幕里,画面从冰场切到几个爸爸,程昊正凑近裴昱说什么,裴昱还没回应,先扭开头,“阿秋”打了个喷嚏。
盛淮眉心立刻皱了皱。滑冰场温度肯定低,他在生病,怎么进去那里?
“冷?”程昊问裴昱,又看了眼自己和杨啸,计划更改的突然,他们都没换衣服,也没带外套,想借件衣服给他都没办法。
程昊正皱眉,韩悦叫了裴昱一声,把他叫出画面范围。
“这个凑合穿一下。”导演跟韩悦站一块儿,手上拿了件皱巴巴的防晒外套。
——是某位摄像小哥儿装在包里备用的,被他临时征用了。
“抱歉啊,裴老师,行程更改,我们细节没考虑到位。”滑冰场温度确实低,他们该提醒嘉宾带衣服才对。
裴昱一头雾水,不明白对方道的什么歉,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衣服给自己穿。
“我不冷。”他说着,又“阿秋”打了个喷嚏。
“你冷。”韩悦说着,打开防晒衣。
导演也叫他穿上:“别看皱,干净的,也没标签。”——符合那位在电话里的要求。
裴昱再回到镜头下时,身上就多了件外套。陈峰看了眼画面,又悄悄从后视镜看了眼总裁:满意了吧?
他想着,把手机递给盛淮:“查清楚了,盛总,观众说的是这件事——”
手机上,正显示着一段直播回放,是野餐时乔长宇向裴昱发难的一幕。
陈峰等他看完,小声感慨:“裴先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绘本插画师,在绘本圈知名度很高,上部作品刚拿过博洛尼亚童书奖。”
刚刚调查过,陈峰说的头头是道。
“您和裴先生也太低调了。”裴先生这层身份要早放出来,当初乔竞思和他的脑残粉要抹黑他也没那么容易。
盛淮许久没吭声。
是低调,但不是他。
笨蛋。
不过,看来他缺席的这些年,他成长得很好。
那就好。盛淮眼底一片温柔,嘴角不自觉扬起。
虽然及时添了衣服,裴昱似乎还是受凉了。从滑冰馆出来,他说话隐隐带了鼻音。
大家都来关照他,问他情况如何。
裴昱很有负担,一来要应付那么多人说话,二来……他觉得自己这身体状况有点儿丢人。
“我没事。”晚餐前,他戴好口罩,照旧要进厨房帮忙。
“真不用。”杨啸坚持让他去客厅,“今晚咱们不吃复杂的,剩下的食材也不多,我就简单做个焖锅,程昊给我打下手就够了,你在反而碍事。你到客厅,看会儿电视,陪陪几个小的就行。”
裴昱手指敲了敲裤缝:“好。”
虽然不想吃白饭,但……对方一次输出好多句话,他说不过,还是听劝好了。
“爸爸坐。”看裴昱过来,盛时安忙把沙发整理了一下,把最整齐的一个单人沙发留给他坐。
“叔叔,你又生病了吗?”见他戴着口罩,程颂颂动画片也不看了,热心地跑过来问。
“嗯。”裴昱不擅撒谎,但也羞于承认。“有一点儿。”他含糊地说。
“有一点儿”就够程颂颂发挥的了。
他爬下沙发,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挖出他的宝贝听诊器:“叔叔,我给你治病!”
“程颂颂!”见他又要往裴昱身上爬,盛时安小脸不觉绷起来:“你别捣乱!”
“没关系。”裴昱看了幼崽一眼,他看起来很生气,是……为了保护他吗?
难得,和以往的茫然相比,他总算稍微看懂了些盛时安的行为。
“不用生气。”他挺自然地伸手,揉了下他脑袋,“你们随便玩。”
——不能做饭,他就把自己贡献出来随崽崽们玩好了。
反正……他打了个哈欠,反正他也困了,这个时候感官比较迟钝。
几乎刚想到这里,他就靠着抱枕,合上眼皮。
“啊呀,病人昏过去啦,快来打针呀!”
“你别真的打!别真的碰到我爸爸!”
耳边传来程颂颂奶声奶气的“惊呼”,和盛时安压低嗓音的叮嘱。
裴昱懒洋洋睁不开眼睛,但勾了勾唇角。
奇怪,他们好吵,但是他好开心。
“看什么?小心切到手。”见程昊手拿菜刀还心不在焉,抻着脖子往外看,杨啸忍不住提醒他。
“我看他好像又睡着了。”程昊放下菜刀,擦了下手,“我去给他盖上点儿。”免得笨蛋又发烧,可怜兮兮的……
可惜,他走进客厅时,盛时安已经妥妥帖帖给裴昱盖好了毯子。
“我爸爸睡着了,你们小点儿声音。”他小大人似的,一脸严肃叮嘱另外几只崽。
“好的。”云朵率先答应,立刻压低声音,“我们像做贼一样轻!”
这什么比喻?对劲儿,又不对劲儿的样子。
但比这比喻更不对劲儿的,是他家耳朵不好使的傻儿子:“像乌贼一样轻?这样吗——”
他说着,不由分说甩动小胳膊,模仿软体动物疯狂扭起来……
小傻蛋。
程昊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裴昱,不声不响重新走回厨房。
“盖好了?”杨啸问他,眼神戏谑。
“嗯。”程昊咕哝一声。
盖了,但不是他盖的。
小破孩儿,一点儿机会也不给他留。
程昊重新捡起菜刀,心里酸唧唧的。
他也想给人盖个毯子什么的啊……
杨啸没撒谎,晚饭他确实从简,除了给小朋友吃的一道糖醋里脊、一道番茄炒蛋,就只做了一
个大杂烩焖锅。
不过裴昱面前,摆了一份清淡又精致的营养餐。
裴昱刚被叫醒12,脑子有些昏沉,但也知道不好意思:“谢谢啸哥。”
“不用谢我,这是节目组给你准备的。”
裴昱愣了愣,吃过饭,犹豫了一会儿,难得主动走向导演和工作人员待的临时办公房。
“爸爸要敲门吗?”见他站在房门外举起手要敲不敲的样子,盛时安忍不住问。“爸爸有什么事?我去帮你说。”
“不用。”道谢应该自己道。裴昱终于敲响房门。
见他进来,工作人员都十分诧异。
起码十多双眼睛同时扫向他,裴昱手指在腿侧攥紧,一下子忘了话该怎么说。
“阿昱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韩悦率先起身迎向他。
裴昱终于知道能把眼睛放哪儿——他暗暗松了口气,看向韩悦,拘谨地回应:“身体没事。晚餐,谢谢。”
他说着,越过她看了眼导演,向对方点点头。
晚餐?导演愣了愣,反应过来:“惭愧,裴老师,餐……是您先生给您点的。”
先生?盛淮哥?
裴昱疲乏困顿的眼睛好生眨了眨,因为“先生”的称谓,也因为盛淮的行为。
盛淮哥真是个好人。从十几年前到现在,他都很喜欢投喂人啊……
裴昱想着,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
他对盛淮的陌生感忽然就消散很多,满脑子都是他当年坐在轮椅上,眼神明亮,招手叫他过来的样子。
“爸爸,晚饭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和舅舅说一下?”回到房间,盛时安试探着问裴昱。
舅舅今天还算懂事,他有心给他谋点福利,当然——“爸爸累的话就算了。”
不累,刚才睡过了,裴昱正精神。
想到崽也应该多跟他舅舅亲近,他主动提出给盛淮打个视频电话。
“那爸爸你先打,我去洗澡。”裴昱是为了他和盛淮培养感情,盛时安却也操心着让爸爸和舅舅培养感情……
“爸爸快打吧,趁杨叔叔他们还没上来。”盛时安又催促一声,麻溜抱起自己的小睡衣,进了洗手间,主动回避,不当“小灯泡”。
又不是做坏事,为什么要趁别人没上来?裴昱没听懂,一边琢磨,一边给盛淮拨出视频。
盛淮刚到家不久,正吃晚饭,手机响起,他看到打来的是视频,放下筷子,本能站起来。
“怎么了,先生?”张伯奇怪地问。
“没怎么。”——盛淮也不知道自己站起来干什么。
他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下,又强作淡定重新坐回椅子,接通视频:“怎么了?”
“晚饭,谢谢你,盛淮哥。”裴昱规规矩矩道谢。
“不用。”盛淮淡定应着,视线从他喉结和颈间的一粒小痣上移开。
“你的摄像头没对准脸。”他提醒裴昱。
只露着半张脸,却奇怪地蛊惑人——一定是他之前先入为主误会他久了,一时拐不过弯来。
他不敢再深想,转移话题:“感冒怎么样了?听你声音不对。”
“没什么,我吃过药了。”裴昱答。
“吃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好。”盛淮蹙眉。
笨蛋这场感冒,顽固的有些过分了,等他这次回来,无论如何要带他好好去做个检查。
他想着,不放心地叮嘱:“晚上睡觉盖好被子,不要把窗开那么大。”
“我知道。”裴昱真知道。开窗睡是他的习惯没法改,但他一向很注意盖被子——他也不喜欢自己感冒。
“安安的家教,选到新的了吗?”不想谈论这个,他毫无铺垫转向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盛淮险些跟不上他的节奏:“还没有,怎么?”
“我想,也许可以试试多让他出去上课,比如滑冰。”
“可以给他请个好一点的教练,多陪陪他。”
裴昱和盘托出他的想法。
他想让盛时安多接触些其他人:下午他看他在教练陪伴下滑冰,玩得挺开心。
话说到这里,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虑:“安安一直跟我一起,我担心这样……不好。”
怎样,不好?
浴室里,刚洗完澡的盛时安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