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天不绝人！
“我想谢谢他。
“是他给了我多余的生命，活着，虽然有点累，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就死去要好。
“我这一生，已经足够丰富多彩，该在这里结束了。
“最后，我想说的是——
“我不后悔，哪怕再做一次选择，我也会走相同的路。”
“……”
蓝色火焰吞噬了雪地里的幽鬼，他脸上露出笑容。
“照顾好我姐姐！”
火焰摇曳。
火光照亮了四方。
当叶天歌抬起头时，他哪里还能看见递刀给他的幽鬼。
他只看见无数蓝色的星点如漫山飞舞的萤火虫一般缓缓上升。
它们飞。
它们往上飞。
它们最后连成了一条璀璨的星河。
它们吟唱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等等！
叶天歌抬起右手。
他终于还是捞了个空。
就在刚才，他似乎在冥冥中听见有人在与他说话，他也勉强能感受到那个人的心意。
可还没等他理清，一切便完全消失了。
叶天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了。
他不明白。
这一趟北泸洲之行他真的有太多不明白。
他愈发确认自己有问题，但他实在找不出有用的线索来。
这种感觉让他以为自己正悬在空处，随时有可能跌落深渊被刀山刺死。
忽的。
又有大笑声从他背后传来。
“天不绝我啊！”
叶天歌知道那是江荆的声音。
幽鬼消失了，所以没有人能对他造成威胁了。
那个女修也不行。
宫殿崩塌触发了好几处大阵，在惨绿色光芒的拦截下，女修根本无法靠近祭坛，他只能干瞪眼看着这一轮又一轮的反转。
叶天歌清楚这点。
江荆也清楚这点。
所以他爬了起来，危机解除，与幽冥之路的情绪共鸣又让他因祸得福。
最多再有半刻钟，他就能将叶天歌是不朽天尊的消息重新传出去。
江荆面目狰狞地望着叶天歌：“数百年前你败给了红尘天尊，那时候你就该死了，现在你又苟延残喘了几百年，你也该知足了！”
“……”
叶天歌呼吸急促。
没有时间了。
他必须在江荆恢复状态之前杀了他，不然等待师父和他的就真的只有死亡了。
原本他已经绝望。
可幽鬼的现身又让他的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并非因为他寄希望于幽鬼可以杀了江荆，而是因为他从幽鬼身上感受到了力量。
为了心中的那股执念，幽鬼可以横跨数百里来到青铜谷。
难道他心中的执念还不足以支撑他跨越这短短数十丈吗？
不、可、能！
火焰从幽鬼身上传到了叶天歌心里。
“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咬牙切齿。
他无比艰难地向前挪动一步，然后直接体力不支趴在了地上，只能用手臂勉强支撑着上半身。
这时候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往日的沉稳。
他脸上挂着好几道血痕，衣服上尽是尘埃，手脚也爬满了细密的伤痕。
就算是昊月天宗的人见着这时的他，恐怕也很难将他与那个骄傲的白师姐联系起来。
形象什么的真的无所谓了。
若是没有师父，他所有的骄傲都只是摆设！
“怎么，想杀了我？哈哈，你现在还能动吗？就算你能走到我面前来，现在的你打得过我吗？”
江荆看着叶天歌哈哈大笑起来。
以叶天歌现在爬行的速度，爬到他面前时，恐怕早已过去半个时辰了。
那时候的他一脚就能将叶天歌踩死。
甚至用不着等月无央赶过来。
叶天歌不说话。
他只是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盯着江荆。
他的脑海中也只剩下一句话——
杀了他！
别说是他，为了师父，就算是仙元大帝，就算是巫后，就算是红尘天尊，他全都要杀了。
他要用这世上最残酷的手段将他们的神魂熔炼，将他们打入永远不得安生的痛苦地狱。
总之。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一下。
两下。
叶天歌的手肘和膝盖交替前进。
他爬的很慢，但他确实在拉近与江荆之间的距离。
在远处观望的女修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只是微张着嘴。
“这就是圣人人的那一面吗？”
他觉得叶天歌很耀眼。
比那些传闻更耀眼，比刚才痛殴江荆的灵宠和江荆时更耀眼，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耀眼。
他想扑上去替叶天歌将江荆杀了，这样一来叶天歌就不用再痛苦地挪动自己身体了。
可是他办不到。
这座宫殿里的阵法太玄奥了，他才碰了一下就被弹了回去。
“怎么办？”
女修想不出办法了。
他很想让叶天歌停下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但他又明白这样做只会让叶天歌的心更加痛苦。
“我真是个没用的人，从出生起，我就一直在随波逐流！”
女修颓丧地坐在了地上。
时间便这样一息一息的流逝。
江荆站了起来。
他开始凝聚新的红色箭矢了。
他扭过头，用讥讽的眼神看着才往前爬了不到五丈的叶天歌。
“结束了！”
他嘴唇微动。
叶天歌抬起了头。
他左眼闭着，仅有那只银色的右眼睁着。
而就在这一刻。
他的右眼忽然亮了起来。
很亮很亮，亮到江荆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眼睛。
等他重新放下手时，他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是手握芜秽如刀的叶天歌！
“怎么可能！？”
江荆瞪大眼睛。
他眼前有一个叶天歌，那边的地上还趴着一个叶天歌。
叶天歌嘴角勾起冷厉的笑。
那段距离，是为了发动大罗五亿法身真诀的距离！
他说：“我说过，我要杀了你！”
寒意瞬间吞没江荆的神魂。
“我说过，我要杀了你！”
江荆定定地站在原地。
如冰锥般的杀意深深地刺入他的脑海深处。
轰隆！
大爆炸发生了。
但与那开天辟地、孕育万千生机的爆炸不同，这是写满了死字的送葬曲！
那一瞬间，江荆的大脑一片空白，白如飞雪。
这变故来得太快。
快到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这就是北泸洲上空常年刮的风应有的温度吗？
冷。
真的很冷。
上一刻。
濒死的他因鲜血流淌进幽冥之路，意外获得了“重生”的力量。
他俯视艰难爬了半刻钟依旧距离他有四十丈的叶天歌，脸上是压抑不住的讥讽之色。
“就这？”
没错。
曾经的不朽天尊是仙界说一不二的主宰。
但自红尘天尊以下克上以来，时代就彻底变了！
“这个百舸争流的新时代早就没有载你的船了，就让我来掐灭你最后那点奢望吧！”
江荆在大笑中开始凝练新的神念箭矢。
灵力奔腾。
血海翻涌。
恐怖的力量蓄势待发！
可就在他刚凝聚了一半，还没有给神念箭矢套上保护套时。
叶天歌便乘着右眼泛起的那诡异的银色光芒出现在他面前。
像个鬼一样。